子夜,裡間的浴室隐隐約約傳來水聲。
顧青蓮浸泡在冷水浴中,雪白的上身伏在石台上,手中穿針引線,一件新衣即将完成。
再次化成竹形的楊婉竹重新回到了她的花盆裡,迫不得已地注視着少年沐浴。
好身材,不看白不看。
記憶猶新的是,上一世見到大魔頭本尊時,他已然是一副成年男人的姿态,肌肉偾張,容貌冰冷俊美。
此時的顧青蓮仍是個少年,薄肌誘人,水珠順着人魚線滑落,一直到——
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
小小年紀如此可觀,等他長大了……
楊婉竹某處忽然有點疼。
早知道留他一命沒好處,不曾想是苦了她自己啊。
但客觀地來講,一個器大活好長得也好,照顧她護着她不讓她幹活,現在還縫衣裳給她的男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外加他父母雙亡,這點爹娘也會喜歡。
如果他不是魔頭的話,她真有可能想嫁給他。
顧青蓮收了最後一針,用牙齒将線頭咬斷,美美道:“做好了。”
楊婉竹看後,兩眼一黑。
算了算了,她還是當尼姑吧,至少不用面對男人這種審美神奇的逆天生物。
種在花盆裡的“竹子同學”馬上成為了學子們獵奇的對象。
陶土盆端端正正地擺在中間,别人的案上都是靈器毛筆,她的案上倒好,左一壺家裡攜帶的瀚川水,右一塊擦拭竹骨的方帕。
“竹子,怎麼還能穿衣服呢?紅配綠,這顔色也太土了吧哈哈哈!”
“聽說就是這根竹子在龍族婚宴那晚活下來的!從前倒是沒聽說過這号人物啊!”
聽到龍族慘案,衆人不禁沉默。
那場大戰太慘了,昔日如日中天的龍族竟在一夕之間全滅。
“聽說龍族八殿下死狀最是凄慘,全身的龍筋被一寸寸地挑斷,就連舌頭都被割了,滿殿都是他的碎肉。”學子湊到顧青蓮的身邊,小聲問道,“聽說當初你也在,真的是這樣嗎?”
“他該。”
學子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眼前的少年笑容溫和,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應該是昨晚熬夜熬糊塗了,真的聽錯了。
“去去去讓開,一個傷殘病号有什麼可好奇的!”山無名過來清人,等到人群散了,他說道,“竹子妖一直恢複不過來也不是個辦法,今日丹熏長老在九嶷出診,她在看疑難雜症上很有一套,我師弟就在那邊拖着她呢,趁着這個機會趕緊過去看一看,這邊有我和上課的長老請假!”
馬頭書齋的三位長老每隔十日在偏峰義診一次,不為别的,隻為積攢評進職稱的功德時長。
鑒于有人才在馬頭書齋讀了一輩子的書,前來看病的人的病情也各不相同。因為丹熏長老修的是合歡術,前來找她看病的人,大都是夫婦不和諧、不孕不育等等。
當年有一位患者,在丹熏長老的醫治之後,原本命中無子的她,竟生了一對雙胞胎,于是特意為丹熏長老送上一尊送子觀音的玉像。
來找丹熏長老的,大都是女修者。
譬如眼前的這位,滿面愁容,未語淚先流。
“長老啊,我在九嶷山勤勤懇懇做了十五年的掃地工,本以為攀上了個仙修,往後便仙道通途麻雀變鳳凰了呢,誰料,第一關我們就過不去。”女修含淚道,“您也别怪我說話糙,他□□裡的東西,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啊,我真的是一丁點感覺都沒有,但還得裝出一幅很爽的樣子來,這不純純惡心人麼!”
“話糙理不糙,”丹熏長老道,“照着這個壯陽方去開藥,連吃一個月,看看見效否。”
女修問:“不見效的話怎麼辦啊?”
“把他踹了啊,何苦受這罪。”丹熏長老幹脆道,“下一個!”
又一個女修進來,聲音文文弱弱的。
“長老,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那位硬件倒是厲害得緊,可是他隻顧着自己快樂,完全不顧及我是否舒服。”說着說着,流了淚道,“他的靈力遠強于我,我若是說出我的苦楚,他就會愈發的暴戾。我現在舊傷未愈,又添心傷,他仍然不知節制,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的欲望小一點呢?”
“割了,”丹熏長老補充道,“用什麼割都行,聽說過人間有種職業叫太監嗎?割了那玩意是不會死人的,他既然管不住,就幫他割了,家暴男忍不了一點——好了,下一個!”
看到下一位患者,丹熏長老愣住了。
她看過男科婦科,就是沒看過植物科的。
楊婉竹方才聽完丹熏長老堪稱“快準狠”的治療方案,不由得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長老心生敬意。
此時此刻面對面一見,沒想到這位女長老居然如此年輕。
鳳凰花染過的紅棕色的頭發在頭頂盤成一團,花骨朵似的綻開了,深邃的五官仿佛異域之人,眼角眉梢随着心意貼着白色的珍珠,衣裳的款式似乎是自己設計的,露出肩膀和肚臍。
妩媚驚豔,怎麼漂亮怎麼來。
水不深壓了壓臉上奇怪的顔色,說道:“丹熏長老,這棵竹子是我的朋友,你能幫她想想辦法,讓她盡快恢複人形嗎?”
丹熏長老的目光瞥向一旁安靜伫立的美少年,眼睛止不住的發亮,她踢了踢水不深:“還不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