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坐上車，掏出手機想給柯洛羽去個電話，但轉念一想，萬一柯洛羽已經睡了，而且不出二十分鐘他就能到家，最後電話還是沒撥出去。他敲了敲前排司機的靠背：“開快點。”

老吳點了點頭，擡腳緩緩踩重油門，SUV以最快速度蹿了出去。

江奕仰靠在位置上，也不知道這個點柯洛羽在幹嘛。如果是平時，他們應該會一起窩在沙發裡看電影，都不到這個點，柯洛羽就該困了。

柯洛羽的作息一直很規律，一到晚上10點多就開始打瞌睡，迷迷糊糊地直往他懷裡鑽，渾身熱乎乎的；早上7點柯洛羽又會準時醒來，先鍛煉45分鐘，沖涼後開始準備早飯。

等他8點起床後，立馬就吃上熱氣騰騰的早飯。這一個多月柯洛羽确實像他們剛同居時說的那樣，把他照顧得很好。

柯洛羽還有些潔癖，把家裡打掃的一塵不染，連廚房都打理得非常幹淨整潔，簡直是無可挑剔。

江奕也很久沒過過這麼舒坦的日子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還有個可心的人陪着。除了偶爾會鬧騰他，也挑不出毛病了。

他關上車門，往樓上瞥了一眼，卧室沒有亮着燈，像是和漆黑的天空融為了一體。連帶着他的心情也逐漸沉重，像是壓着一塊巨石，壓得他煩悶不已。

也許他應該早點回來。

微風卷來一股澄澈涼爽的氣息，江奕擡起手臂，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濃重的煙味混雜着酒味，很不好聞。

江奕在樓下的客房浴室裡草草洗了個澡，輕手輕腳地朝卧室走去。借着走廊上的燈光，他看到了睡到床邊的柯洛羽。

柯洛羽整個身子半縮着，正拿後腦勺對着他。他像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伸手掖了掖被角，又往床邊縮過去一點。

這是生氣了？江奕躺上床，伸長手臂才堪堪碰到柯洛羽。他歎了口氣，無奈地哄道：“過來睡，晚上小心掉床底下去了。”

柯洛羽半晌沒動靜，就在江奕以為他真的睡着的時候，他沉默着往江奕這邊挪了一尺。

江奕憋着沒笑出聲，他把柯洛羽的身子掰正，看到對方還閉着眼睛假裝睡覺，隻好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這不回來了嘛。”

他聞着江奕身上清爽的氣味，和他自己的氣味混合在一起，逐漸安心下來。他咕哝了一聲，喉結上下滾動着，終于沉沉睡去。

真跟帶孩子似的，江奕借着月光一點一點描摹着柯洛羽側面的眉眼、鼻子，直到嘴唇、下颌線，還有明顯突出的喉結。

這完全就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以前那個二話不說就往自己身上捅的人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他聽着柯洛羽清淺的呼吸聲，也緩緩進入夢鄉。

翌日，柯洛羽和往常一樣起床、做飯，等着他下樓一起吃。

“辛苦了。”江奕從後面摟過柯洛羽，趁機在對方耳邊親了一下。

柯洛羽縮着脖子，低聲道：“吃飯吧。”

江奕皺着眉頭，很明顯地感覺到柯洛羽情緒不高，而且柯洛羽也沒想瞞他。

他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他昨晚什麼都沒做，所以根本不需要解釋。他隻好生硬地找話題：“你學校開學了吧，什麼時候去上學？”

柯洛羽低着頭，給自己倒了杯熱牛奶，悶聲道：“我辦了休學手續。”

江奕往嘴裡遞勺的手一頓：“什麼時候的事情？”

“上周。”柯洛羽夾了一小塊煎雞蛋，從頭到尾都沒有擡眼看他，像是在故意躲避他的視線。

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

江奕确實忘記這事了，要不是昨天在路上看到學生，他壓根沒想起來柯洛羽還要上學。過了一會，他才問道：“為什麼休學？”

柯洛羽默不作聲地吃着早飯，江奕昨天口口聲聲說不會有外人，現在卻根本不打算和他解釋，随便就像糊弄過去。

江奕的态度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地紮進他的心髒，還在裡面肆意攪動，想将他的心髒徹底碎成渣滓才肯罷休。

他痛得左手攥緊桌沿，才強忍着沒有落淚。他放緩着語調，聲音盡是疏離：“沒什麼，就是不想去。”

江奕默默繃緊下颌線，放下筷子擦了下手：“我吃好了。”

柯洛羽還是沒動靜，好半晌才點點頭。江奕長歎一口氣，看了眼手機，随手又把手機往桌上扔，煩躁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擺着一張臭臉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