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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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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竊以為,自祖宗以來,紀綱法度,率多因循苟且,非變之不可也。治國之本,當先有富強之術。聚财積谷,寓兵于民,則可以鞭笞四夷,盡複唐之故疆。然後制作禮樂,以文太平。”。

“今臣又竊見陛下有改易更革之心,予今且稽考往古之史迹,按察當今之急務,為陛下試陳以治安之策,伏望聖慈垂鑒擇取,将來若得俯賜施行,則天下幸甚,庶愚幸甚!”。

皇帝全然按納不下,切切催得一句道,“朕自聽着呢,沈卿快快說!”。

沈淙正色言道,“愚竊以為方今天下之事勢,蓋因國家一切典章制度之循途守轍,上下官吏之逸豫苟且,遂有如今百年未遇之積貧積弱困局。而其積貧積弱百弊叢生之事項,難以為陛下一一列舉,隻在此處指陳出至為嚴峻危殆,亟待改易糾正者六。”。

正是當日《條陳時政疏》中言語。

“其大要者有:曰财政竭蹶,府庫凋敝;曰軍政廢弛,夷狄猖獗;曰風俗衰壞,威刑不肅;曰吏治因循,官吏冗濫;曰科役無度,民不堪命;曰豪強侵牟,民力匮竭。”

“于此積弊叢生之象,予今不揣鄙陋,試條陳以六策,以備聖明采擇。”。

“愚竊以為方今之首要急務,乃在‘理财’二字。”

皇帝聽得連連點頭,聽其說至他至為關心之處,更是豎耳凝目子細去聽。

“緣今所以百廢不興,諸事未舉者,皆為财用不足,府庫凋敝之故,是故予以理财,為方今天下之首要急務。一若《易》曰:‘理财正辭。’先理财然後正辭,先正辭然後禁民,為非事之序也。孔子曰:‘既庶矣富之,既富矣教之。’孟子‘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又者,周置泉府之官,以榷制兼并,均濟貧乏,變通天下之财,而使國家享祚日久。”。

“今欲理财,當修天下開阖斂散之法,以使其利出于國家官府。因一使富者足以示貴,不至侵淩貧弱;貧者能以自足,不至流亡溝壑。國家能養我元元之民,方緻天下之大治大安。”

“理财之關要,則在以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财,以使民不加賦,而國用豐饒。”

“如予在過往之文章中,嘗言天下事并如弈棋,因以下子先後當否為勝負,而‘理财’諸事之中,以農事為國家先急,所以順天養财,所謂‘以天下之力而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供天下之費,以使民不加賦而國用富饒。’而灌溉疏浚之事,更為農事之大業,國家之根本。因以廣務耕耘,墾辟荒地,灌溉旱田,浚洫溝渠,營修陂堰,修築圩埠,以豐府庫,以備疆場耳。”。

“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

又再依據《條陳時政疏》當時所言之農田水利、方田均稅、募民代役、青苗俵散,均輸漕綱、市易等農事相關改革條法,一一備細陳來。

皇帝聽得入神不已,對其間‘水利’‘市易’二法尤其關注,因又就疑惑興趣之處,提了許多問題想法,沈淙也都一一予以陳說解釋,待得皇帝亦都一一領會完全以後,沈淙再又說起第二策,即‘人材’之策,“理财為之急務,而次者,便是人材。夫材之用,國之棟梁也,得之則安,失之則亡。且欲除弊興利,非合衆智,不能成也。誠能使天下人材衆多,在位者能得施用之,祛除積弊,變革天下,乃為易事。”。

皇帝聽言,不免問起選材之法,沈淙因即以‘貢舉新制’、‘學校取士’二法以對,其間‘貢舉新制’,其中關鍵即是,‘廢罷詩賦,專意經義。’以及‘增設諸科,教養藝徒。’,至終,都是為求取經世緻用,明體達用之士。

不論是在以前的“癸未革新”,還是近來朝中有識之士谏言陳奏之間都有涉及,是以倒并不陌生。

隻在将來要以‘學校取士’漸次取代‘科舉取士’之說,倒是第一回聽說,雖在心中諸樣顧慮言出時,都得了沈淙合理完備的解答,心中還是不免蹀躞不下,但卻終究隻是擱置了下去,并未曾繼續往下說去,因在之後,又聽沈淙繼續言起,法度、恩蔭、吏治、軍事諸策,皇帝聽得直是搖首咋舌,拍案稱奇——

直到沈淙将諸策全數陳說完畢,再以一句,“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終,則大有為之時,正在今日!”作為結尾,又因口中幹燥,而捧盃飲茶之時,皇帝在一句“沈卿之所言者,此皆朕所未嘗聞——”的感歎之後,才将注意力從他鴻暢之音吐,激揚之言談,放在他奕奕之形容,踔厲之神采上,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此時之沈淙,與他平常之模樣,實在迥然不同,直是判若二人,因在心中想了這一時,不覺莞莞道,“朕曾經一直以為,卿乃是那一顆蒙塵玉珠,而方才發現,卿當是一柄塵封利劍。”。

“藏鋒斂锷如此多年,方在此時,才且見得這絕世利刃之鋒刃光芒——”

沈淙聞言稍稍一怔,因斂起身上意氣鋒芒,即複了從前恭默守靜模樣,輕輕放下茶盃,清澹聲道,“沈淙什麼也不是,隻是沈淙。”。

皇帝聽得一笑,想了一想,因道,“朕即刻命令中書密院,依因此些條貫一一施行下去——”。

沈淙隻道,“陛下,此時還不是時機。”。

皇帝不免詫異,反問一句道,“那什麼時候才是‘時機’?”。

“至少,此時還不是。”

“陛下經得那事,也該知道了才是。”

言罷,即就擡頭靜靜看望着皇帝,皇帝心中困惑不已,将要出口去問‘那事’又是何事,忽而想起今晨經筵那場因讓他頭痛異常的‘坐立之辨’,方驚愕出聲問,“早上那事,是你從中搗鬼作亂?”。

沈淙聲色平淡如水,連且一絲漣漪,都不曾浮泛起,“算是罷”。

這便是他當初讓四師兄幫他的事。

沈淙因在當時想着,如他隻是口言‘時機不到’,皇帝定然不會相信,不免還要說他,欺蒙天子如此,倒不如因讓皇帝親身體會上一回,也即能為他省去許多勸說功夫。果見皇帝隻是埋怨地橫他一目,也不再繼續追問他為何‘時機’不到,隻以一句甚為驚異無奈的聲氣道,“鳴臯那麼個性子,與誰人都一概不會理會,竟就這般聽你的話?”也即一笑道,“也是師兄回護罷了。”。

盡管沈淙口上面上都未有任何表示,可皇帝心中也即明白,這‘時機’不至,除卻‘反對’之勢力太甚,還有他這個皇帝‘持中’的緣故在,他一日不能明确堅定地站在‘變法’一端,這變法時機就一日無可能到達。

可他此時終是無法,亦無力表現出那樣明确堅定的支持,因也就暫且不再追問,隻請求道,“卿今所言甚多,朕隻恐有所遺忘,能否錄成書冊與朕?”。

沈淙卻一搖頭推辭道,“如若陛下擇術未明,實不敢逐細奏述,而留存下文字書冊,以為時人攻讦之據。”稍得一頓,又道,“陛下隻當是庶民信口胡诓,聽過便就過去了,不必留在心上——”。

皇帝聽得汗顔,半時才道,“你這是在罵朕了——”。

沈淙垂首輕聲道,“庶民不敢——”。

卻也看不出半分‘不敢’的惶恐之相。

皇帝因閉目回憶了時策半時,腦中忽而回蕩過,當時沈淙問他魯惇術策如何時的鄭重緊迫模樣,而其術策與這時策中許多言語,竟是同出一轍——

皇帝憬然有所悟道,“所以,你先才,是在試探于朕?”。

卻也不待沈淙回答,又自顧自道,“若朕當時言其術策全無可取之處,你沈澤川今日便是拼着受那杖子,也不會将這治安時策與朕托出了,是麼?”。

沈淙未置可否,隻面對着皇帝近乎逼視的目光,緩緩将眸垂下,低聲道,“陛下嚴重了”。

皇帝并未責怪他這僭踰之舉,隻實在地松了口氣出來,隻慶幸他當時未曾自矜而說了實言,不若這治安時策,他可就再也聞不見了,因即笑問道,“那在時機到來之前,朕難不成就隻能攤手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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