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鬼市内,檀枝意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抱住肩膀,狐疑地望向前方牆角那裡裝滿炭火的大爐鼎。
像這樣足有一人高的大爐鼎,整個鬼市裡面起碼有七八個。
主要是用熊熊燃燒的大火來烘托鬼市的氣氛,順道也能發揮些取暖的作用。
這個點子還是她在繪制場景底闆圖時特意加進去的。
結果沒想到 ,本來應該媲美空調暖房的鬼市,氣溫居然比外面都要低。
還是那種能讓人骨頭都結冰的冷。
這也太奇怪了些。
檀枝意心中正納悶,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柑橘清香。
這香味……
她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
然後就看見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那是一張年輕男子的臉,面部輪廓十分出色,但是五官卻很普通,平平無奇的膚色,平平無奇的嘴,平平無奇的鼻子加上平平無奇的眉眼。
全都是平平無奇的部件,組合在一起成就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這張臉是完全陌生的。
并不是五王承桑确。
對方隻是和承桑确用了同款熏香而已。
檀枝意激動的心跳緩慢下來,連眼眸都黯淡了幾分。
她正要走開,結果面前忽然橫伸過來一條胳膊。
緊接着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踩壞了我的東西,打算就這麼走開嗎?”
聲線明亮。
跟承桑确略顯暗沉的聲線完全不同。
然而這個聲音一入耳,檀枝意剛剛緩和下來的心髒又砰砰砰劇烈跳動起來。
原著中,承桑确的角色定義是大反派,最終下場是魂飛魄散,屍身被野獸分食,白骨撒落荒野。
因為她是承桑确這個角色的親媽粉,手裡面又恰好有那麼點小權限在,所以她軟磨硬泡原著作者,又給原著作者行賄了一套價值不菲的貴婦級别護膚品,成功為承桑确添加了一場戲份。
整場戲份時長一分鐘三十四秒,從一隻野鬼的視角出發。
“當初要不是您喬裝打扮,查出真相,還我清白,我現在不但是隻孤魂野鬼,還是一隻死了都要遭人唾罵的冤死鬼。”
漫天風雪中,一隻孤零零的野鬼,一邊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根根白骨,一邊絮絮叨叨。
随着它的絮叨,畫面切入閃回狀态,一位身穿黑色錦衣的年輕男子背對着鏡頭而站。
他面前是座墳。
墳頭的墓碑上面坐着墳主人。
“你如今冤屈已平,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男子聲線明亮。
說完這句話後,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禮以示祭拜,然後背對着鏡頭離開;墳主人則是從自己的墓碑上面跳下來,對着他離開的背影深深一揖。
這就是她為承桑确争取到的戲份:從他以往做過的事情中拎出來一件做展示,給他安排一隻為他收屍的野鬼。
雖然整場戲份中承桑确都沒有露過正臉,連聲音用的都是他喬裝改扮時的聲音。
但是因為這場戲份是她努力争取來的,有她的心血,她将這句簡短的台詞腳本聽了一遍又一遍,早将這道聲線刻進骨髓裡面了。
熟悉的氣息。
再加上熟悉的聲音。
雖然臉是沒見過的陌生,但檀枝意已經能确定,面前這年輕男子就是承桑确無疑了。
……原來孩子不做王爺,以普通人身份在外面行俠仗義時,頂的就是這張臉啊!
檀枝意裂開嘴,笑吟吟地盯着面前這張臉打量起來。
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
而在老母親眼裡,自家兒子就沒有不好看的,五官哪怕再普通,那也是天下第一帥哥。
于是看着看着,檀枝意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揚,上揚,再上揚……
處在她溫柔慈愛目光下的承桑确:“……”
熟悉而又可怕的幻覺又來了!
承桑确的臉黑了又黑,眼中的淩厲感險些沒壓住。
但是很快,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他現在用的不是真容,可他還是感覺到了那股可怕的幻覺。
這是不是能說明,溫氏小娘并不是隻對他一人……嗯,喜歡那什麼?
聽說有的女人就是這樣,與生俱來的軟心腸,母愛多到泛濫。
所以,這并不是他的問題,這是溫氏小娘的問題。
心頭堆積多日的煩悶一掃而空。
承桑确有種“我沒病”的松快感。
他輕咳一聲,将目光從檀枝意的臉上移開,落在她腳上,提醒她:“姑娘,你踩到了我的珍寶。”
“啊?珍寶?什麼珍珠?”檀枝意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什麼也沒有啊。
她狐疑地望向承桑确。
後者将手掌往上擡了擡,示意她把腳擡起來看。
她忙又把腳擡起來檢查。
先擡的左腳,什麼也沒看到。
然後放下左腳擡右腳。
還是什麼也沒看見啊。
檀枝意:……?
難不成好大兒的珍寶自帶隐身術?
她腦門上面緩緩冒出一個大問号,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承桑确指着她剛才站立的位置,說道:“這裡。”
這裡……這裡好像有團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