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門前的街頭上面行人并不多。
兩人面對面而站,一個滿臉期待,一個沉吟不語。
就在檀枝意以為她那個醜醜的荷包要被嫌棄時,結果那個荷包卻被揣進了懷裡。
她驚喜地瞪了瞪眼睛。
對面的人瞥了她一眼,擰眉:“怎麼,又不舍得送了?”
“怎麼會!”檀枝意連連擺手,不好意思道,“我那荷包做得不好看……我還以為你會嫌棄不想要呢。”
“醜嗎?” 承桑确回想了下,然後“嗯”了聲,說道,“确實挺醜的。”
“……”
這話說得,讓她怎麼接啊。
不過檀枝意還是很高興,至少承桑确的助眠荷包是她送出去的,承桑确不必欠人情了,後面也不必為了還人情而走上不歸路。
因為在原著劇情裡面,壓死承桑确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這個助眠荷包。
後期劇情中,承桑确作為男主的最後一個敵人被拉出來,然後在男主的光環下受到各方勢力的排擠和攻擊,承桑确不堪其擾,本就不好的睡眠狀況愈發糟糕。
某日他去一座小城查一樁邪祟殺人案,借住在一戶鄉鄰家中,男主人是位年輕的大夫,見他眼下有青烏,又面露倦意,便知他是睡眠不好,于是便貼心地為他調配了一個有助眠作用的香囊。
那香囊作用極好,承桑确果然睡了兩日難得的安穩覺。
可是他離開後,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男主身邊的人耳朵中去。
那些跟男主堅定不移地站在同一個戰壕裡的人,打着“正義”的旗幟找過去,抓住男主人拷打逼問承桑确的下落,男主人承受不住拷打一命歸西,屍首送回去,女主人帶着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追随夫君而去,留下兩個年邁的老人,承受不住打擊,也在一夜之間先後咽氣。
一個好好的家,就這樣沒了。
等承桑确帶着謝禮登門道謝,看見的就是一屋内橫躺着的四俱屍體。
這四俱屍體讓承桑确徹底紅了眼睛。
之後便順理成章地有了男主帶領着衆人圍剿惡魔之首的劇情。
……說不上來誰才是真的惡魔。
隻能說,身為大反派,這是承桑确既定的命數。
可她是炮灰女配,按照劇情裡既定命數來算,也早該下線了。
可她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那是不是說明,哪怕是既定的命數,也有改變的可能?
以前她在戲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從生走到死,唯一為他争取到的,也不過是給他安排一隻幫他收斂屍骨的野鬼而已。
可現在她亦身處戲中,她想幫他争取到更多更多。
檀枝意想得有些多,眼神不由得就空乏起來。
直到——
“溫小娘?還真的是你!”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還沒看清說話的人,身體就已經先起了本能反應。
她下意識地全身戒備,甚至還從袖子摸出了武器——一把她剛買過來的短首。
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可惜,小小一把短刀,還握在她這樣一個身無修為的人身上,對秋長風的震懾力實在是微乎其微。
“幾日不見,我還以為你長進了呢,沒想到還是這麼的自不量力……你該不會以為,你拿着把破刀,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吧?”
秋長風嗤笑一聲,語露不屑。
跟他并肩而立的承桑月瑤則擰着兩道秀眉,目光審視地将檀枝意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檀枝意沒理會二人,先環視了一圈四周,沒找到承桑确的身影,她這才将目光落回秋長風身上,冷笑着反擊回去。
“幾日不見,你也沒有多進化幾分啊,叫聲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厭。”
“叫聲?”秋長風唇邊的凝滞住,腦子裡第一時間響起一大串的狗叫聲,終于意識到檀枝意這是在罵他。
他面色瞬間鐵青,咬牙怒道:“溫小娘!”
又來這死出。
可惜,這裡已經不是大門一關生死由他說了算的秋家了。
檀枝意哼笑,都懶得理會,慢悠悠地将短刀收回袖中去。
秋長風不敢在大街上對她動手,頂多也就是口嗨兩句。
果然,不等秋長風暴起,承桑月瑤便趕忙拉住他,悄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句什麼。
後者環顧了下人來人往的四周,隻能不甘心地将怒火壓下,然後冷聲問道:“聽說你也要參加冬至狩獵?”
檀枝意不知道他這聽說是從哪聽來的。
但她既然決定了要參加冬至狩獵,肯定就會和這二人碰上。
既然早晚都要撞見,她也就沒有遮掩的必要了。
因此,她大大方方地回應道:“是啊,秋公子有何指教嗎?”
秋長風冷哼了聲,又目光睥睨地掃了她一眼,方才淡淡道:“指教不敢當,但還是要好心提醒溫姑娘一句,進山前,别忘了提前準備好壽衣……行止山内兇險重重,你這樣的人進去,隻有去送死的份,但凡你不是一心尋死,就應該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前面的話聽起來着實氣人,讓檀枝意想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暴揍一頓。
可後面這段話又讓檀枝意歇了這念頭,掀起眼皮,有些詫異地看了眼說話的人。
秋長風後面這話其實也不很好聽,但是仔細品品,卻又能品出些“良言逆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