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裡？
這裡不是她的世界，那裡就是嗎？
郁椿渾身發抖，她縮進姜杉懷中：“姜杉，我冷……”
郁椿看起來很不對勁，她好像有一點……精神不正常。
姜杉皺眉，摸摸她的頭安撫着她。
鈴聲響起。
“同學們，下課。”
教室裡的同學聞聲而動，姜杉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郁椿圍上，聲音沒淹沒在下課鈴聲中：“我帶你去校醫院。”
郁椿将臉埋進圍巾中，剛從姜杉脖子離開的圍巾還帶着姜杉的氣息，這是唯一讓郁椿感到安全的事物。她搖了搖頭：“姜杉，帶我去宿舍。”
“好。”
公交站不遠，明明也都是熟悉的路，郁椿卻始終格外緊繃。
正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學生們一股腦湧出，周圍人的交談聲、小電驢的“滴滴”聲、公交車停下又開走而引起的短暫的擁擠喧嚣……所有所有這些再平常不過的聲音此刻卻放大了十倍百倍一般全部響起，郁椿像一個孩童一般，茫然地感知着這個世界。
“郁椿，你到底咋了？被方法論的作業折磨瘋了？”
3号線在公交站停下，姜杉沒有等到郁椿的回答，隻好拉着她先上公交。
那種怪異的感覺仍然存在，但郁椿卻知道打開手機二維碼付費。
這趟車人不多，郁椿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姜杉坐在旁邊，像往常一樣打開了抖音百無聊賴地刷着。
郁椿沒看手機，她看了一會窗外，道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隻是不适的感覺很快湧上心頭，郁椿收回目光，閉上雙眼，輕輕靠在姜杉肩上，努力不去感知外界的一切。
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清楚地知道這裡的一切。
她清楚真正的姜杉就在自己身邊。
她也清楚，自己已經結束了那場荒唐的旅程。
她回家了。
她回來了。
不是嗎？
郁椿，你還在思慮什麼？你還在懷疑什麼？你還在……
關心什麼？
我還在關心什麼？
“郁椿，醒醒，到了。”
郁椿猛地驚醒。
“姜杉，不可以！不可以回去！”
姜杉被她拉住：“啊？你有其他事嗎？”
郁椿皺眉，困惑地搖搖頭。
“那為什麼不可以回去？”
姜杉拉着郁椿下了車。
郁椿沒再反抗，她一路跟着姜杉回到了宿舍。
“終于回宿舍了！好累！”
郁椿少見地沉默着，她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打開書包将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好。
一塊小小的玉，安靜地躺在書包底。
玉牌？
林常給林……我的玉牌？
【“小魚兒！快來快來，有這位仙人在，你可以在石頭上寫字哦～”】
【“這塊石頭好漂亮，我可以寫一、二、三、四、五個字呢！”】
是日漫天大雪，四歲的林惜予被林常擁在懷裡，小小的手被大大的手握住。
【“就寫，希望我的小魚兒歲歲常平安，朝朝暮暮俱歡愉。”】
【“爹爹，好長……”】
林常哈哈大笑：【“那就希望小魚兒乖一點，可不要再惹先生生氣，害得爹爹大冷天的還要幫你抄文章好不好？”】
小魚兒羞紅了臉：【“我乖的，是先生太嚴了。”】
【“對對，小魚兒乖乖……”】
小魚兒乖乖。
小魚兒乖乖。
郁椿不知怎的心中劇痛，竟紅了眼眶，落下淚來。
“郁椿，你沒事吧？怎麼哭了？”
郁椿手中緊緊握着那小玉，仰頭看向姜杉：“姜杉，讓我回去好不好？就一眼，我就回去看他一眼，我知道他過得好就……”
姜杉輕輕抱住郁椿，一下一下安撫着她：“你已經回來了，你已經回家了。”
不，這個人不是姜杉，姜杉不會不在意她突如其來的哭泣，不會如鬼魅一般不斷地重複着給她洗腦“她已經回家”。
“你是誰？”
“我是姜杉啊……”
郁椿收好小玉，眼眶仍舊紅着，眼中卻已清明：“這裡不是我家，我還沒有回家。”
“這……是家……”
“這是幻象！”
話音一落，面前的姜杉面容開始扭曲，語氣也逐漸癫狂：“這……是家……這是家！！”
它癫笑着向郁椿撲過來，郁椿使不出力氣，被它猛地壓倒在地。
這怪物力氣奇大無比，冰涼的手掐在郁椿的脖子上，完完全全要置郁椿于死地。
郁椿說不出一句話，她為了呼吸張合着嘴巴，大腦漲得厲害，手無力地抓着怪物的手臂，試圖讓它滾開。
耳間轟鳴，郁椿幾乎就要失去全部意識。
忽然脖間一松，得了喘息的機會，郁椿猛烈地咳嗽起來。
“林惜予，你這什麼情況？”
郁椿被人扶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面前五位元君坐于高處，身旁圍着幾人郁椿不得知，但她看到了秋眠、方無恙和陸行原。
“隻一個心境考試，你脖子……”
郁椿搖搖頭，方才的窒息感仍令她有些沒回過神來。是死亡，她真的會死，如果剛剛沒人出手救她，她真的就死了。
半晌，前頭一位女元君尴尬開口：“對不住啊，孩子，是我沒留神，讓髒東西混進去了。”
“這樣，我給你一個補償，你想要什麼？隻要合理我落味一定應你。”
郁椿借着秋眠的力才堪堪站住，心有餘悸地喘着氣，聲音有些沙啞：“元君，我方才在考試中經曆的一切，你們都看到了嗎？”
“沒有，心境考試涉及考生隐私，我們不會偷看。”
“那你怎麼知道我要死了？”
“呃……我不知道……”
正中央的元君終于發話：“我看了。”
“什麼？宗主，你堂堂一個雲天宗大宗主竟然偷看人家小姑娘隐私？你好變态……”
臨酉一抿唇，擡手封了落味元君的嘴，轉而看向底下成功通過全部考試的七名考生：“各位見笑，宗門内事，請勿外傳。”
寒晚補充：“她平時不這樣。”
手一指臨酉：“她平時也不這樣。”
郁椿沒再說話，從第一關那詭異的第25題，到第三關專門設計給她的“心境考試”，所有的疑點都在告訴她，這次穿越并非莫名其妙，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希望有人知道，
她希望有人幫她。
她……不想死。
思緒混亂間，臨酉已然開口：“恭喜你七人通過全部考試，雲天宗，感謝各位的青睐。我是宗主趙來，土靈分神後期，号臨酉元尊。”
“雲金峰張禾子，金靈元嬰後期，号政胥元君。”
“雲水峰許湘湘，水靈元嬰中期，号落味元君。”
“雲火峰程與年，火靈元嬰中期，号長明元君。”
“雲土峰知珩，土靈出竅前期，号，寒晚元尊。”
“入關明道，可入外門。未過三關，可入内門。前二者可自行選擇去留，我宗尊其意願。但過三關者，為親傳，很抱歉，不可去，隻可留。為了補償你們，可由弟子擇師，而師不可拒。”
事實上，能過三關者皆為佼佼者，誰當弟子師父們都很樂意，怕隻怕沒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