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潑山,月色當空。
石洞裡,一位眉目如畫的少女睜開眼,她四肢濕寒,頭發粘膩的沾在臉上。
這少女與旁人不同之處,在于她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濃密睫毛下是一雙有些無神的桃花眼,落在人身上的眼神冷冽疏遠。
春绾是被滴答的水聲喚醒的。
空氣中的水汽混雜着腐爛的味道,十分難聞。昏暗的燈盞前,春绾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背影,手中攪動着什麼汁液。
這是哪?
剛才她還在奶奶家的院子裡。難得放假回家鄉一次,兩人躺在藤椅上小憩,春風使之昏昏欲睡。
此刻她卻再也不敢困了。
腹中後知後覺地傳來一陣絞痛,春绾上半身措不及防地跌落在地,手上鐵鍊刺啦一響,這一聲,卻并沒有擾動黑衣人。
黑衣人沒有反應,才讓人更感毛骨悚然。
春绾隻得忍住疼痛,以躺地的視角觀察着這片環境。
這裡是一個似乎沒有出口的石洞,石壁上有水流,在燈下微微泛光,源源不斷地滲出寒意。在這種地方,根本判斷不出方位。
不過既然這兒能點燃燈盞,那麼肯定有通風處。
她想要看燭光往哪裡晃動,那個黑衣背影似是能讀懂人心聲似的,忽然轉向她,擾動了燭光。
他抱着胳膊,看向醒來的春绾。
“又見面了。”
對方帶着陰森的玄獸面具,她看不清那人身形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對方的修為,不敢大意。
修為……春绾這才發現,自己意識中悄無聲息多了一段原本不屬于她的記憶。
【叮!系統面闆正式啟動上線!】
神識中忽然根據她對于修為的探索欲望,彈出一個系統面闆。
【修為:練氣一層】
【精力條:1】
春绾愣了一下,不過此刻,黑衣人正慢慢逼近,現在并不是反刍這些記憶,和研究新變化的好時機。
她向來對施暴者沒有好感,雖然身子呈退後之态,一雙黑眸透過幾縷淩亂發絲死死盯着他,帶着幾分怒意。
那黑衣人緩緩走向她時,面具變得扭曲,似乎帶了些不解。
“可是你的身體,竟然自己修複了。”
“咳咳……”
石洞外,忽然傳來人咳嗽的聲音。
黑衣人施威被打斷,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無聲地給那人開了結界。
春绾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光一亮,果然是她推測的出口。
不等黑衣人反應,她已扭動着四肢,艱難而踉跄地往出口處爬去,地面的石頭硌得她膝蓋生疼,鐵鍊摩擦地面,發出刺耳又連綿不絕的摩擦聲。
黑衣人也不阻止她,看她如此掙紮反抗,居然産生了一絲玩味的新奇。
從前這小丫頭在他施壓時,聲都不敢吭一下,還一直乖乖聽他的話。可是現在,她明明知道毫無逃亡的機會,也要用盡全力,去試圖離開這裡。
不自量力。
越接近出口,春绾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肚子裡依舊是陣陣絞痛,她不知道這人給她灌了什麼藥,眼皮開始變沉,身體卻倔強地保持着前進的姿勢。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與門口的人打了個照面,将她抱起。
冰冷的玄衣刮擦過她的肌膚,春绾打了個哆嗦,徹底昏過去。
黑衣人轉身将其帶回石洞。
接下來石洞發生的事情,她無從所知。然而意識卻在夢中十分清醒,這個夢,一直在向她講述修仙世界的末世故事。
夢中的春绾緩緩蹙眉。
這怎麼和她曾經偷偷在工位上翻過的一本末世小說有點像?
書中内容她早已忘記,不過,以原身記憶所停在的時代來看,末世很遙遠,遠到主角團還未出生。
黑衣人手中端着殷紅的汁液,表情凝住。他和同夥都注意到了春绾輕微的蹙眉。
“你給她喂夠迷魂香了嗎?”黑衣人遞給同夥一個眼神,後者也是一臉疑惑。
“喂……喂了啊。”同夥被這麼一瞥,有些驚慌,但他的确喂夠了量,隻得一臉無辜得看着黑衣人,證明自己的誠實。
短暫地沉默過後,黑衣人看着同夥發愣的神情,不耐煩地怒吼:“特殊反應,還不快記下來?”
“好……”
同夥手中拿着一本冊子,上面寫了大量的試藥記錄,以及其日期,是春绾已經被當作試藥傀儡許久的痕迹。他翻到新的一頁,日期與她夢中相差不大。
春绾的夢還在繼續。
原主和她同名同性,目前在人界椿山上的一座鄉野宗門裡當雜役。
十幾年前,椿山被妖魔放火屠山,正巧,從大宗門潤出來的劍修路過,決定在此山山腰上開宗立派,于是便有了這個曲錦宗。
而原主是當年曲錦宗巡山過後,發現的唯一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