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再次來到了地裡。
“這天氣有點不太對啊。”
向安青道。
宋雲撥開頭頂的帽子,看向遠處的烏雲。
雲層下面青中帶灰,并且隐隐有加深變黑的趨勢。
周圍氣流擠壓着聚成了一片。
他喊道:“好像是要下雨了。”
尤悅:“沒關系,雲在那邊,我們抓緊速度搞完了就成。”
蔡薩丹遮住眼前的光線,眯眼:“它在移動。”
向安青:“糟了,不會到我們這邊來吧。”
她話音落下,烏雲肉眼可見地朝他們這靠近了幾分。
尤悅:“怎麼辦啊?”
蔡薩丹:“要錢還是要命。”
宋雲靜靜地等她回答。
向安青毫不猶豫:“管他的,先把種子撒了再說。”
尤悅:“可是看起來是一場暴雨啊,鞋子淋濕了怎麼辦?”
向安青看了一下四人的裝束,就她穿着網面運動鞋,尤悅腳上是一雙光面小皮鞋,宋雲是泛藍的帆布鞋,蔡薩丹的看起來很普通。
她權衡了下雲的速度和距離,說道:“你們擔心的話就先上車,我撒完袋子裡的就走。”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尤悅跺腳,“算了我跟你們一起好了!”
他也低頭快快地撒種。
幾個人手上速度飛快,時不時擡眼看着雲層,到最後幾乎是零着袋子往下胡亂灑。
在尤悅撒完最後一袋菜種的時候,悶悶的雷聲已經伴随着烏雲來到了他們的田的上方。
“快跑!”向安青拉住還在怔愣的尤悅,大跨步地跳過土坑,三步并作兩步地趕在雨水瓢潑而下的前一瞬躲進了車裡。
甫一上車,蔡薩丹就擰動把手,三輪車猶如離弦的箭,沖出去一大截距離。
涼風吹過他們的耳側、脖子和手臂,大雨被抛在身後,一望無際的田野裡隻有他們四人。
在雨點落下的間隙裡,尤悅大聲喊道:“要回學校嗎?”
宋雲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十五分,“我有個實驗要回去記數據。”
蔡薩丹:“幫我記了。”
尤悅:“啊那個我也沒記!”
向安青:“一起開過去吧,我也要上班了。”
蔡薩丹:“行。”
校門口。
向安青告别宋雲幾人,躺在折疊床上。
吳文坐在檢測桌旁:“你看起來休息的不是很好。”
向安青:“我根本沒睡。”
吳文轉過了頭,眼下挂着近乎是青黑的黑眼圈:“你過考核了吧,古哥說你開了店。”
向安青被他的模樣吓了一跳:“你這是幾天沒睡?”
吳文吊着口氣,聲音虛的像下一秒就要暈過去:“從你來的那天就沒有睡過。”
向安青倒吸一口涼氣:“狠人。”
“你幹嘛不請假。”
吳文慢吞吞得吐字道:“沒錢,值久一點有錢。”吳文一邊說着,一邊機械地換上放在身側的白色外衣。
向安青随口問道:“你這衣服哪買的,看起來很能防塵。”
“啊,”吳文動作停下了,“我差點就忘了,要帶你下去的。”
向安青偏過頭:“嗯?”
吳文站起身,從上鎖的櫃子裡拿出一套和他身上一樣的純白衣服,“隻有正式入職的員工才能穿的。”
向安青:“去哪?”
吳文:“我解釋不清楚,總之你跟着我就知道了。”
向安青打了個哈欠,“梁隊給你交代的?”
吳文點點頭。
“行吧。”向安青拆開衣服,才發現是上下互通的連體衣,“這個穿上了不方便吧。”
吳文:“對哦,你記得先上個廁所,換上之後三小時之内都不能脫下的。”
吳文等向安青做好了準備,關上保安室的門窗,拉下桌面上的閥門。
房間裡所有燈光熄滅,下一瞬,失重的墜落感傳來。
向安青:“我——”
吳文的聲音平穩地在離她幾步距離的黑暗中響起:“不要慌,很快就好了。”
向安青:“是不是地震了?!”話一說完,她就感覺不對。腳上還踩在堅硬的實物上,她胡亂地伸手,接着摸到了床的邊緣。
冰冷的塑料管提醒她這裡仍然是保安室。
但是她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在下墜。
不是人在向下移動,是物。
是保安室整個地在飛速的向下滑。
向安青想明白這一點後,就不再慌張,握着床杆穩住身形。
幾十秒,或許更長,鐵鍊和絞索的滑輪扣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咔他聲,房間不再移動。
吳文:“到了。”
他率先拉上閘門,燈光亮起,門窗打開。
向安青眯了眯着眼。
外面是一個反光的玻璃室。
吳文:“先在隔離室裡消個毒。”他拉下護目鏡,走到室内正中。
味道刺鼻的消毒水從天花闆、地面乃至角落噴射出來,均勻地将吳文從上到下沖洗了一遍。
向安青照着樣子也站在他旁邊。
消完毒,兩人來到玻璃室的出口。
吳文:“你準備好了嗎?”
向安青有所預感,手指甲嵌入掌心,深呼吸,“後面是什麼?”
吳文:“真正的基地。”
他扭頭,門的表面上浮現出老式電視機故障時才會有的雪花噪點,然後是單調的電子音起伏:“虹膜識别中,權限通過。”
金屬質地的門闆像流沙般消失,露出裡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