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珠匆匆跑到了主殿,外頭的侍衛見到是她,倒也不曾攔。
她沒有任何猶疑,生怕耽擱了時候,直接一頭往裡面沖了進去。
進了殿内,陳懷衡不如往常坐在主座之上,妙珠四處去尋,發現他正坐在窗邊,正是她前些時日讀書坐的那個位置。
而殿裡頭還坐着另外一人,是協王陳懷霖。
陳懷衡同陳懷霖面對面而坐,他們的面前放着一道棋盤,看這架勢是在下棋。
陳懷衡正凝神看着棋盤,聽到殿門口的聲響,擡眼去看。
是妙珠。
外頭忽地就落了場大雨,她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身上被雨澆得濕了透,宮裝緊緊的黏在身上,秋日的衣裳不大厚重,那些衣物被雨澆得聊勝于無,身形被勾勒得一幹二淨......
眼前的妙珠竟然和夢中的人影重疊到了一起。
她們的身形是同樣的嬌媚,隻是那雙眼睛卻截然不同。
從來怯懦膽小的人此刻眼中卻帶着說不出的強硬。
陳懷衡很快回過神來,見她這副模樣,眉頭緊擰,聲音寒到了極緻:“你就是這樣回來的?”
方才從外面跑了一路是不是,這副樣子就闖了進來,難道不知道裡面還有别的人?
妙珠已經聽不清陳懷衡叽裡咕噜在說些什麼了,也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危險之意,她看着這空蕩蕩的大殿,裡頭四處見不得榮桃身影,有些急了。
她不曾回他的話,隻是沖着他問道:“榮桃呢?陛下也殺了她是不是?”
妙珠的眼睛濕成了一片,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陳懷衡眯起了眼,看向她,沉了聲道:“你是在質問朕?”
是在質問他。
就是在質問他啊。
她哪裡來的膽子敢和他說這樣的話呢。
妙珠竟難得沒有退,仍舊在問:“陛下殺了她是嗎。”
她的聲音已經帶着顫抖,死死咬着唇瓣,恍若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陳懷衡這回是看清楚了,她眼中含着的是一捧淚,不是雨。
他寒着聲道:“是,朕殺死她了。”
人還沒死成呢,因着突然落了雨,現在去後苑那邊給花草遮雨去了。
然而看到妙珠這幅樣子,陳懷衡倒是想看看,他便是說榮桃死了,她又能怎麼樣。
陳懷霖見氣氛異常得古怪,也不适宜繼續再待下去了。
陳懷衡這性子怕聽不得别人勸他,越是勸他越是反着來,他看了眼妙珠,最後抿了抿唇,還是什麼都不曾說,和陳懷衡告了退。
“天色不早,那臣便先走了。”
本來是來和陳懷衡商議一些國事的,結果不料到天突然陰了下來,沒辦法,便又留在這裡下了會棋,沒想到還撞見了這一幕。
陳懷衡沒有阻攔他的意思,任他離開,隻是目光從始至終落在妙珠的身上。
“朕就算是殺個宮女要跟你申請?小蠢貨,蹬鼻子上臉是這樣蹬的?”
他就知道,知道若是殺了榮桃,她得跟着哭哭啼啼的,吵得人頭疼,本來想着把人支走,等她回來的時候人也死了幹淨,省得到時候跪他腳邊求情,哭得心煩。
他不容許背叛,既然那些宮女一開始選擇了别人,那在他手上注定就别想好過。
他不會因為誰去影響自己的決定,更不會為了誰改變自己的決定。
再說,死個朋友而已,她跟了死了爹娘一樣來哭來鬧,是他慣得她脾氣漸長?
妙珠哭得厲害,想到榮桃,心裡頭堵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