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的小姐,您看起來胃口不是很好。阿爾比恩人沒有烹饪的天賦,但他們的早餐勉強能夠入口,如果錯過了早餐,接下來的食物恐怕更讓您食不下咽。”尤利西斯注意到伊薇特沒有動幾口,停下餐叉問道。
雖然這是早餐,但時間點已經到中午了,伊薇特這具身體至少有兩天沒進食,在鋪着平整潔淨桌布的餐桌中央,花瓶中還裝飾有早晨剛采摘、帶着露珠的風鈴草花和石竹,坐在餐桌對面的俊美青年穿着馬甲襯衣和寬松的披肩領晨服,一頭金色的長發宛如和煦的晨光,同樣令人賞心悅目。
這應當是一次美好的用餐體驗,濃郁香醇的咖啡冒着熱氣,剛烤好的吐司片可以選擇奶油、黃油、橘子醬三種醬料塗抹,軟乎乎的荷包蛋形狀飽滿,軟糯酸甜的茄汁焗豆,還有油滋滋散發着誘人香味的烤蘑菇、煎培根和火腿。
伊薇特面對一大桌看起來相當美味的食物,盡管腹内饑腸辘辘卻吃不下多少,罪魁禍首還是起床時侍女送來的束身胸衣。
“……這衣服……讓我透不過氣……”胸衣中的鲸骨内襯被繩子緊緊捆成一束,擠壓着胸腹和肋骨,由于胸腔無法自由活動,她甚至說話也不能太大聲。
“就是這樣,蒼白和潮紅交織的憔悴面容,楚楚動人的柔弱姿态,我真期待明年社交季,您的美貌一定會大放異彩!”尤利西斯發自内心地贊美,連溫斯洛都在旁邊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的審美真的有問題!
早餐在折磨中結束了,但伊薇特沒想到的是,到了下午,尤利西斯竟然讓侍女送過來好幾條華麗的公主裙,并帶着他的法式驕傲自得地表示,這些全都是來自巴黎的設計師所作,代表了世界女裝潮流的巅峰,原本這些精美的藝術品至少要經過一個月的制作工期,但他動用了自己的私人關系,截留了别人定做的貨物,讓裁縫連夜趕工改了尺寸,于是第二天就送來了。
“既然反正都要改,為何不買二手或者成衣?”伊薇特剛剛恰好惡補倫敦地理知識,拿着地圖請教女仆各處地标,其中有一個“襯裙巷”據說是倫敦最大的二手衣物交易市場,很多品質優良、貴族女性沒有穿過幾次的衣服也會在這裡出售。
“去年款式的服裝?不要開這種玩笑。以後你将帶着費雪的姓氏,請别讓它蒙羞,我親愛的侄女,伊薇特·德·費雪小姐。”尤利西斯理所當然地說。
被貧窮限制了想象力的伊薇特稍微震驚了一會,轉而又在内心探究,作為一個高富帥,送妹子裙子這麼加好感的事,為什麼在尤利西斯身上會顯得如此可惡?諸如此類哲學問題。
半小時後,伊薇特穿着淺綠色的新洛可可式長裙,出現在衆人面前。這種風格源自法蘭西帝國宮廷,鲸須裙撐張開了寬大的裙擺,緞面衣料以繁多的花邊緞帶以及波浪形褶皺點綴,整件衣服都裝飾着彎彎曲曲的飛邊和蕾絲,綢與紗交相輝映,層次起伏,輕盈飄逸。
“非常适合您,美麗的小姐。”溫斯洛含笑說。
“每天收緊一點點,明年應該就有18吋(45厘米)了。”尤利西斯目測了一番,估算着。
他這話讓伊薇特險些站立不穩,怪不得剛剛試穿裙子時感覺侍女又把胸衣收緊了。
18吋?你是在為難我胖虎!
“我能不能不束腰……”她痛苦地問。
“顯得太過特立獨行,會吸引旁人注意,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爵士先生,您說這句話仿佛像是在做自我檢讨。”溫斯洛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我是法蘭西人所以沒問題,在阿爾比恩人看來,謙和友善的法蘭西人是不存在的。”
無視兩人的相聲日常,伊薇特有些弱氣地提了一個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問題:“要不……我以男性身份作為凡俗僞裝?”
這一句話終結了旁邊喋喋不休的争端,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她。
“不……這太亂來了……”溫斯洛喃喃自語。
“我認為可以嘗試。”倒是尤利西斯思索片刻,點了點頭,然後圍着伊薇特轉了轉,仔細審視她的臉,“還有個小地方需要修改一下。”
“什麼?”伊薇特警覺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按住她。”
随着他一聲命令,本來還對她畢恭畢敬的兩位女仆毫無猶豫地鎖住了她的手臂。雖然伊薇特并不想傷害女仆小姐姐,但下意識還是動用了能力掙紮一下。10月的倫敦已經進入初冬,房間的壁爐都被點燃,伊薇特并不缺乏轉換成動能的熱力,一瞬間她的掙紮力量幾乎等于四位壯碩的成年男子,但竟然無法将自己從女仆們手中掙脫出來。
但也正因為她們抓的如此之緊,伊薇特透過衣服感覺到了她們的體溫,冰涼徹骨,就像兩具屍體。
怪不得這座宅邸的仆人都有着蒼白的膚色,看樣子并不簡答。
“都是超凡者嗎?還是某種僵屍?”
“她們都是人偶,我的能力是操控類。”溫斯洛輕聲說,“抱歉用如此粗魯的方式對待您,雖然有更簡單的方式,但我想您并不希望我直接控制您的身體,接下來可能有點疼,還請您務必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