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海市來到了20幾度的冬天。
“喂,110嗎?我我我我……看見了肉塊,應該是人的肉塊……你們快來吧,我腿都吓軟了。”
報警中心的電話讓派出所的民警直接一怔,第一時間就給市局彙報了,于是趕來現場的就有杜文清和刑偵支隊的警察。
這裡是荒涼郊區的一處廢棄民宅,報警的是位拾荒者,本來隻想找個睡覺的地方,沒想到見到這一幕。
杜文清穿了件黑色長袖襯衣,用Y型的皮質背帶箍緊,身上的肌肉線條頗有勁力,此時看着宛如噩夢重現的場景,也有點慌張。
那晚從福利院去談義倫家救他,看見的就是此情此景。
透明的玻璃箱上,從圓形空洞内伸出形狀各異的屍塊。
他看見都難受,何況是報警的人民群衆。
法醫王正直緊跟着也到了現場,他從外面進來的的時候說:“剛把包放家裡,這裡又有狀況,再這樣我老婆要跟我離婚了。”
王正直一看這個大場面,眼也直了。
“這、這……這不是談義倫的死法嗎?”王正直脫口而出,“這得并案吧。”
目前看來,兇手已經有标志性的作案手法和習慣了。
然而杜文清的心裡跟明鏡一樣,這件事一定與顧以甯有關。
他煩躁地在現場踱着步子,冷眼看着大家有秩序地痕檢、照相。
張大勇是刑事技術科的科長,正親自彎着大肚子給物證标号。現場的腳印非常雜亂,需要心思細膩能做到不遺漏,張大勇在這方面也算是技術人才了。
他給刷指紋的警員吩咐,一定要注意門框最下面,那裡最常出現犯罪嫌疑人的指紋,但也常常會被忘記。
張大勇發現了杜文清的異常,擔憂地說:“杜隊,來活了,别傻站着啊。”
從前,杜文清任何事情都沖在前面,算不上是指揮官,是親自上陣的那種,今天這是怎麼了?
肯定是王正直那貨說什麼離不離婚的把杜隊刺激到了——
誰都知道時述給杜文清留下張分手紙條就到了緝毒署,自此之後他們再無交集。
據不完全統計,看到杜文清拿到那張紙條的人,是全隊。
當時杜文清還在嘴硬,對圍觀的群衆嗤笑了一聲,說:“十公裡,這點距離我騎電驢就能過去。”
“那你想去找時隊,求他複合嗎?”張月婷說。
複合?找?他還真把時述當成男朋友了不成?
杜文清平靜道:“那請把我剁了吧,謝謝。”
龔倩小聲說:“死鴨子嘴硬。”
“大聲點!誰在說我是死鴨子!”杜文清現在的五感格外敏感,急切地想要吼出去洩憤。
“死鴨子活受罪。”王拓也小聲參與了,跟他章哥竊笑了一會兒,捂着章久的耳朵說:“我剛看見杜隊讀信的時候抽了下鼻子,要哭不哭的,所以到底寫了什麼啊?”
關于寫了什麼,隻有杜文清跟時述知曉内容。
時述:哥,見字如面。橫幅的事情我不會給任子墨說,因為我算了算因果,索岩村的案子至今沒破,跟你沒多大關系,你好像也的确沒有幹擾太多。但是你的所作所為讓人不齒和無語,以前你是我哥,是我隊長,以後咱們各奔東西吧。找個寬闊點的地方互相拜拜也算了,你還不配。
所以倔強如杜文清,也定會冒出跟時述相同的口吻。
剁了吧剁了吧剁了吧。
誰讓他們誰也不服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