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宗外有二十八峰,住着外門弟子們。内有十五峰,其中弟子府占據淩雲峰與萬靈峰兩座山峰,宗主、仙尊各獨占一峰,另有十大長老各占一峰,加上最後的詭峰,共十五峰。
畢棠如今最熟悉的,除了這詭峰,就隻有每日去上課以及清掃登天梯的淩雲峰。
至于仙尊所居住的至簡峰,自從上次他去炸了問天石後,那裡便被弟子府安排了人手巡戒,畢棠更是重點被監視的對象,短期是别想再摸到峰邊邊了……
想到仙尊,自然就想到了純元丹,想到純元丹,又肯定想到他這功法的缺陷,畢棠一張小臉又皺巴了起來。
生活不易,棠棠歎氣。
不遠處的林中,重禦劍勢一收,隔空望向畢棠所在的方向。
他實在搞不懂,若畢棠是“他們”安插進來的,為何入宗門二十多日,除了作死到炸了一次問天石後便再無動靜?
且炸問天石雖鬧出來的動靜大,但也隻是破壞了問天石的域而已,并未傷及根本。
可若畢棠不是“他們”派來的,那為何又要遮掩容貌,且行事毫無章法,就連這面上的情緒,也能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裡變幻數次?
極不正常。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無法輕易打消,隻是若畢棠不行動,重禦也無處可下手。
暫且将思緒壓下,重禦收回視線,走到不遠處的石桌旁坐下,捏着腰牌就将神識侵入其中,就地研讀了起來。
正如重禦能感知到畢棠的存在,畢棠自然也能“看到”重禦的一舉一動。
畢棠并不知曉這林子與寒潭被默認為重禦的地盤,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無用,在宗門内再找不到第二處寒潭,畢棠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此地。
且這些時日觀察下來,他發現重禦有時在林中練劍,有時都見不到他,便自覺他們之間相安無事,互不幹擾。
至于他們彼此能“看見”對方,這便是神識過于強大的一個副作用,過于強大的神識會自動散發出去,無意識關注着周圍的一舉一動。
畢棠無意識“看到”重禦練完劍,坐下捏着腰牌閉目研讀,不由起了一絲好奇心:這人有沒有看《大尊師傳記》?
重禦那張看似溫和,實則眼中無一絲情緒,冰冷面癱的表皮下竟藏着一顆追話本的心嗎?
越想越好奇,畢棠快速從寒潭中走出,烘幹衣服後沒有像往常那般直接離去,而且走入了林中。
寒潭與林子極近,近到每次畢棠靠近寒潭時,他那體香都會無孔不入的鑽進重禦鼻中。
雖不難聞,但侵略意味卻十足。
幾息之後畢棠站在了重禦五六米遠處,見重禦已經警覺地睜眼看向他,便笑着打招呼:“重禦師兄,早上好。”
重禦依舊捏着腰牌,颔首回應:“畢師弟,有事?”
啧,這人真直白。
畢棠笑容不變,“我有一把劍,想要換些别的物資,隻是我見識淺薄,無法估算出這把劍的價值,便厚着臉皮,想請重禦師兄幫我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重禦将腰牌放回腰間,擡手示意畢棠:“請坐。”
畢棠坐在他對面,從扳指中拿出一把劍放在石桌上,推向重禦,“這劍名為‘青炎’,還請師兄掌眼。”
重禦拿起青炎,右手拔.出半尺,隻見這古樸笨重的劍鞘中,竟藏着一把通體靛青,薄如蟬翼的絕世好劍。
重禦眉梢微動,将整把劍都抽.出,兩指輕撫在劍身,感受着在沒有靈力的灌輸下,依舊灼熱的溫度,不由誇贊一句:“好劍。”
畢棠:“……”
怎麼感覺自己被罵了呢?
重禦往劍身灌注了一絲靈力,便見整個劍身瞬間青芒大炙,一股熱浪快速席卷在二人中間,又被重禦控制在一尺之内,不得喧嚣而出。
青色劍身顫栗不止,似乎是極為歡愉,這是器靈識别到注入劍身的靈力不俗,迫切渴求更多靈力的表現。
“若我未記錯,‘青炎’本是段家用一塊天外隕石鍛造而成,乃是一件生了器靈的寶器。其上自帶溫度,若注入靈力,便會像這般,附帶灼熱的火焰之力。”
重禦無視可将人烤焦的熱度,兩指撫過劍身,那烈焰便收斂了個幹淨,劍身再度恢複到無害模樣,亦恢複了平靜。
段家即一宗三門五家中的五家之一,正是段辰亦的家族,整個家族的主要産業是鍛造武器。凡段家出品、且有名有号的法寶,無不受人追捧。
畢棠适時露出幾分驚訝:“竟是段家所鍛造的嗎,這是義父贈予我的,我還當是什麼無名小劍呢。”
聽得這劍是逍遙散人贈給畢棠的,重禦便多提了一句:“這劍一出世,便被放在你畢家拍賣行做壓軸物品之一,最終被一二等宗門傾盡所有拍下,此後再無消息。”
“是…是麼,我不知曉诶,”畢棠露出尴尬神色,無意識絞着手指,一臉無辜。
重禦這話翻譯過來,便是這劍從你畢家拍賣行賣出,分明被一個二等宗門拍走,且至今未流傳出此劍被盜或轉手的消息,可如今卻從你畢家大少爺手中拿了出來。
知情的會說這自然是逍遙散人那個無恥的偷盜了此劍,那二等宗門礙于面子将此事壓下。不知情的,還當畢家使了什麼手段,巧取豪奪了呢。
見畢棠一點即透,重禦自然不會管他如何處置這劍,自覺已經結束了交談,隻等畢棠起身離開。
卻見畢棠尴尬的神色很快消失,漫不經心問到:“重禦師兄,那你覺得是這‘青炎’厲害,還是‘倚天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