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棠走進安置畢家的院子,被引到客廳内,便見屋内已站了十幾名年輕男女,個個氣宇軒昂,儀表堂堂,他們的目光瞬間落在畢棠身上,有打量,有譏諷,有不屑。
“孫兒見過二爺爺,”和畢棠共行一路,連一個眼神也沒分給畢棠的花在行已經挂着親昵的笑容,向最上首太師椅上的老者行禮。
“在行啊,過來讓二爺爺瞧瞧,”老者原本肅然的表情一收,慈愛的招手,拉着花在行細細打量,“實力更精進一些了,人也瞧着更是俊朗了,極好,極好。”
花在行溫順站在老者身旁,握着他的手親昵撒嬌,“二爺爺,許久不見,我可想您了,也想各位兄弟姐妹們。”
十幾個青年男女紛紛與他打起招呼,客廳内頓時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似是所有人都忘了還有一個畢棠的存在。
畢棠旁若無人地坐到一把太師椅上,雙腿岔開,僅用腳後跟支着地面,腳尖左右搖擺,整個後背仿若無骨一般軟軟倚在椅背上,一手擱在扶手上撐着下颌,一手捏起桌上的糕點,慢條斯理送進嘴裡,一副看耍猴的眼神瞅着花在行與畢邺等人的表演。
這副樣子展現出了十足十的滾刀肉姿态。
客廳内的其樂融融氣氛迅速冷卻,在畢棠看猴的眼神下,畢邺一張老臉迅速變回肅然。
他拍了拍花在行的手,後者識趣的站到後方,也恢複他面若冷玉,矜貴自傲的神态,轉臉用厭惡的眼神看向畢棠,“畢棠,還不快見過二爺爺?”
畢棠掏掏耳朵,對着小拇指吹了吹。
“你……”花在行臉色難看,一臉不憤的看向畢邺。
畢邺眯起眼,聲音都似摻着冰塊,譏諷道:“不愧是從荒島出來的玩意,毫無教養。”
畢棠終于将眼神從小拇指上移開,斜斜看向老頭,笑的漫不經心,“是啊,你畢家嫡長子竟是個這麼沒有教養的玩意,啧啧,畢家家教竟這麼差麼,怕不是靠借着女人的勢力,才穩固的五大家族之一的地位吧?”
“放肆,”畢邺一掌扇向畢棠,赫然用上了元嬰期的威壓與靈力。
“砰”的一聲巨響,畢棠依舊好端端“癱”在太師椅上,他身前陣紋波動,顯然是佩戴了個防禦極強的法寶。
“瞧瞧,一言不合就意圖殺人滅口,這就是畢家的家教。”
畢棠對那個與他同名,卻早夭的孩子所遭遇的一切都心懷怒火,對如今來刁難他這個身份的人,自然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一擊不成,已然失了先手的畢邺臉色難看,不好再繼續出手,隻鐵青着臉斥責:“畢棠,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長輩的?你雖在島上長大,可家族并未少你的資源,十多年的付出,竟換來你對家族毫無感激之情的态度?”
“哈,資源?”畢棠忍不住笑出聲,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似是終于站在了道德制高點,畢邺痛心疾首道:“家族這些年生意并不順遂,可即便如此,我們也萬萬不忍虧缺了你的資源。整個家族嫡親們從自己身上扣出一部分,貼補進給你的資源裡,如此恩情,你不感恩戴德也便罷了,至少不該這般對待你的長輩,看看你今日是個什麼樣子?家族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畢棠呸的一聲吐出最後一口糕點,端起茶盞潤了潤喉,對畢邺這番不要臉的話似有所悟,遲疑道:“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那些物資。”
畢邺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就不信自己還拿捏不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
“家族确實對我‘盡心盡力’,可我如今實力低微,也沒别的可報答家族的方式,不如這樣吧,趁着這次整個修真界都來了我歸一宗,明日我便在五座待客峰貼上告示,将宗門這些年對我付出的物資都一一寫清楚,再‘感激涕零’的感謝家族嫡親們省吃儉用,為我貼補資源的義舉,以此宣揚宣揚畢家的‘仁義’,可好啊?”
畢邺笑意迅速消失,死死瞪向畢棠:“你敢?”
“花在行,告訴你二爺爺我敢不敢,”畢棠撐着下颌,笑的一臉純良:“畢竟你已經很懂我了,是不是?”
花在行臉色發僵,不敢迎上畢邺的視線,低着頭羞憤到整張臉都變得血紅。
他還真不敢說畢棠不敢……這人的莽是可以做出任何事的。
而畢家這些年為應付面子工程,給畢棠送去的資源真要一一列出來,隻怕會瞬間淪落為整個修真界的笑柄---實在太寒酸,太雞肋了。
随便一個小家族嫡系子弟的資源,都要比畢棠的物資實用,也就逍遙散人那種人會對白送的物資來者不拒。
畢邺幾次三番拿捏不住畢棠,眼睜睜瞧着對方這副滾刀肉的模樣,這麼多年從無人敢忤逆他,畢棠今日無疑在狠狠挑戰他的理智。
元嬰期的威壓鋪天蓋地,筆直籠罩向畢棠,已然是起了殺意了。
畢棠看着陣紋瘋狂閃爍,顯然這件防禦法寶撐不了多久,他今日可不是來送死的,指尖撫向扳指,正要掏出壓箱底的東西,卻蓦然一頓。
籠罩着他的威壓被狠狠彈回,在畢邺一聲痛楚的呻吟聲中,門口大步走進一人,哈哈笑着道:“畢邺老兒,你這家夥竟然還沒老死,一别多年,别來無恙啊。”
“六幺長老?!”畢棠訝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