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蒼白着臉,擡眼看向來人,并沒有理會他伸出的法杖,隻是盯着他,淚水不知不覺間滾落下來。
眼皮要停頓幾秒再睜開,睫毛要顫動幾下才完美。
眼神要柔,動作要怯,表情要軟。
哦,還有,心态要穩。
“你……是林葵讓你來找我的嗎?”
沒等他回答,我跪坐起身,幾步上前一把将他環腰抱住,臉埋在他敞開的墨色羽裘中,身體不自覺的發出輕微顫抖。
靠!
動作幅度太大,疼死我了!
不過管不了這麼多了,是機遇也是挑戰,能不能把目擊者變成證人,把自己摘出來,就全憑我的演技好不好了。
我暗自給自己打氣。
“姑娘,你……”
對方動作有些僵硬,試圖将我從他懷裡扯出去。
他的動作力度之大,好像完全忘記了在他眼中,我不過隻是一個修為不高的小小外門弟子而已。
兄弟,你這演技不行啊,這就裝不下去了?
我突然對自己充滿了信心。至少,我敬業啊。
仙界向來以實力為尊,一個要人脈沒人脈,要修為沒修為,隻空有美貌的外門弟子,遭人看不起也是常事。更别提界域裡的人才更是萬中無一,眼高于頂也很正常。
隻是,既想博個平易近人的美名,又不想做出點犧牲,天下哪有這種好事呢?
環住他腰身的手再次緊了緊,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我好不容易擠出了哭腔:“它……它,突然就詐屍了……林葵去追它,讓我……讓我去大廳等他。”
不得不說,對方雖然人品不咋地,但衣品還挺不錯的。這羽裘的手感真不錯,我忍不住又摸了兩把。
“可……可這裡太黑了,還有這麼多岔口……”對待這種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我決定給自己換種人設,“又隻有我一個人……我不知道怎麼走……”
雖然為了人設完整,我說話有些颠三倒四,但最後一句我可是重音強調了的,希望你能聽出重點。
好在我的努力多少還是有成效的,對方此刻多少也反應過來,将被我觸碰過的羽裘脫下,披在我的肩上,蹲下身,隔着羽裘,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安慰道:“姑娘不必害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嗯。”
我順勢從他懷中鑽出,吸吸鼻子,眼眶紅紅。
啊,好想打噴嚏。
都怪他衣服上的毛!
強忍住崩人設的欲望,我将視線落腳在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法杖上。
法杖的高度大概在一米左右,渾身散發着與她生前完全不同的“富裕”氣息:銀白色的杖柄暗暗生光,細小繁複的紋路刻畫在上,微藍的雪花四散浮起,整個杖上都寫滿了“特别定制”。
誰家有錢沒得燒的人會在法器上刻陣法隻為讓她能産生特效?!界域裡的人真是有錢的讓人害怕。
他左右環顧一下,示意我将法杖撿起,“這個給你,雖不是什麼名門法器,但多少也有些防護功效,其他的,等出去再說。”
還有此等好事!
真是立場決定腦袋,現在的我倒是覺得,界域裡的人有錢也不全是壞事。就算這根法杖有什麼古怪,也不管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我都決定留下她。
我裝作矜持的點點頭,努力忍住天降大餅的喜悅,将法杖抱在懷中,然後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隧道依舊昏暗幽長,每踏出一步,他的腳邊都會盛開一朵金色的蓮花,每朵花存在的時間都恰好維持在一步的時間内。
他可真是個精緻的人,現實版的“步步生蓮”我也是第一次在話本之外的地方見到。
可能這就是界域人的從容感吧。
我胡思亂想着,順便豐富起我新編的人設。
小白花肯定不行,他一看就是對這種人不感興趣的。柔軟嬌豔隻能依附他人自身卻十分堅韌的菟絲花?唔,反差感是有了,内驅也向善,但好像還缺點什麼。
靠着豐富的話本閱讀經驗,我開始冥思苦想。
沒辦法,誰讓他太不好騙了呢。
我盡力表演了那麼久也沒讓他放下防備,甚至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
還好我熟讀話本,對各式人物扮演手到擒來。複雜的性格偏愛有挑戰性的人設,他一看就是那種心眼賊多又愛表演的類型,在界域裡的地位應該也不低,放在話本裡妥妥的工具人配置,專門用來引出新的故事,然後主角的人生走向就此改變。
至于是壞的走向還是好的走向,這個根據話本的不同類型而稍有差異。但無可置疑的一點就是,他絕對不是個邊緣人物。
也就是說,隻要我能讓他打消對我的懷疑,放下對我的防備,最好還能主動替我遮掩一二,那接下來在界域的日子,我會過得無比舒心。
“那個……”在即将走出隧道前,為了我今後的幸福生活,我勇敢開口,“雖然很抱歉……但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件事?”
“姑娘但說無妨。”
“就是,就是……”我低頭躊躇半晌,拽住他衣袖的手指也不安的絞着,将他的袖口揉得皺皺巴巴,“剛剛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讓林葵知道?”
“我沒有妨礙你們辦案的意思。”萬一誤會我在害怕林葵的感官測試就不好了,我趕緊擡頭看他,有些急切的強調道,“要是需要搜魂我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