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顯然沒必要說出來讓他知道。
現下這情也叙了,該遞出去的情報也給了,也該拿取回禮,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不管他現在是什麼身份,但畢竟他年幼時是凡人,接受過凡間的禮儀教導、文化浸染,而按照凡間習俗,這種情況下,無論我問他什麼,看在伏心的面子上,他都不會太過抗拒,一些原本他根本不會回答我的問題此時也很好問出口。
于是在野火的缭亂下,我搖搖頭,做出不想再提的樣子,輕巧避開這個話題,起身坐到他身側,做出成功被拉近距離後的樣子,狀似無意般拍拍他的肩膀問:“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天大地大,任務最大。
我還想好好完成這個任務呢。
就從我接下連雲的任命來到此地的目的來講,我完全可以借着這次任務的機會好好表現一下,收獲一波界域人的好感,這樣等我回宗門參加仙門大比的時候,說不定還能順勢邀請幾個和我一起回去呢。到時候有界域人直接作證,想解決什麼也會更方便一些。
而且就算抛開這些不論,生死簿上可不管你現在到底有沒有要緊事在做,魔種孕育在即,想不成為它的祭品,還是趕緊收服它為好。也免得夜長夢多,最後得不償失。
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這次我的感情牌打得很成功。他沒再避重就輕,隻點點頭說道:“我們現在在新羊城的背面。”
他倒是有問必答。
隻是這回答怎麼這麼抽象呢。
新羊城的背面?你怎麼不說是三界的背面呢?或者直接說是三界的縫隙,傳聞中真神隕落之地。
我咬咬舌尖,強忍住告誡自己要繃住表情。
不對不對,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了,畢竟我在人間也隻待了短短的十幾年,就算偶有路過也不過揭榜聽命匆匆行事,沒精力去過多注意凡間世事變遷,或許,數百年晝夜流沙而過,人間确實有我所不清楚的怪異之力也未曾可知。
“那我們還能回到正面去嗎?”我苦着張臉,拽拽他的鬥篷,以期降低自己的威脅度。
這小子真不簡單。
當年就能成為主角的共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能和梅墨焓談交易了,而且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也能很熟練的面不改色的輕巧避過……我得承認,他早就不是那個會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的小孩子了,我不多的仁慈亦不會再留給他。
他已經長大了啊,我突然不合時宜的感到有些傷感。
果然時間不會停滞,年歲無法倒轉,一切終将是無法回頭。
明滅的篝火閃爍在瞳孔,我開始盤算着這次要用什麼人設比較合适。
鑒于他是我過去的半熟人,并且可能也一直在關注我的動态,太過虛假和我本體人設不搭那肯定不行,他一看就能知道我在演他。
他就那一點的真心,就那一點的憐憫,我得利用好了,才能最大程度上确保這個故事的精彩度。
“當然可以。”他點點頭,“但不是現在。”
在橙色的焰火下,我看到落音濺起的熱浪。
“等到該出去的時候,你自可離開。”
等到該出去的時候。
更抽象了。
什麼叫,“該出去的時候”?
我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該出去。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麼多年,他都經曆了些什麼呀,怎麼變得比我還扭曲。
我在心底嘟嘟囔囔,拿着木棍挑撥着眼前篝火,借此作為掩飾我那瞬間忍不住的失态。
但這樣就讓我放手我又不甘心,所以我所念再三,還是開口:“若我現在就想出去呢?”
雖然我現在面朝着的是焰火的方向,但餘光中我仍在注意着他的神态動靜,隻是裝作了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以此來借機降低他的防備心。
我這樣大費周章,一來是為試探,二來……這對我确實很重要,我可不想被困在這裡太長時間,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還不到時候。”他搖搖頭,不再肯說了。
“口渴嗎,我這裡除了清釀,還有些蜜飲,要來點嗎。”
他開始轉移話題。
算了算了,知道能出去就好,不影響我的計劃的前提下,還是這次的任務當先。
我很佛系的放平心态。
“也行,分我點好了。”我點點頭,順勢接下了他遞過來的杯子。
我晃着杯中佳釀,橙紅色火焰在水面上鋪開了花影。
既然這個方向問不出什麼了,那就換個方向繼續打聽好喽,反正不問白不問,現成的當事人就在這裡,最多也是翻臉動手,能多打聽到一點是一點,反正不管如何,他甯可沉默不語扯開話題也沒有選擇騙我,那這就意味着他說的話很多都是有效信息,很大程度上能為我避開危險。
當然,這也不能證明他就不會說謊騙我,畢竟消息來源在他,他已然占據先機,就算是他騙我,我也發現不了。
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如果我被騙了到時候還能為故事增添點波瀾,這麼一看,情況大大利好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