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可以了。”
我蹲下身,輕輕摟住平安的肩膀,打算從他這個本地人口中探聽些許情報,至少,先了解一下關于黑影的弱點。
“這些黑影,是沖我們來的。”隔着劍花的光影,我等他擡起頭來,望向他有些潰散的眼睛。
準确來說,是沖着他來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再看不出來什麼不對都有愧于我的主角身份。
變故是在我吹響陶埙之後,而黑色影子的目标也很明确,它們不怕疼,不懼死,隻是一抹遊蕩的虛影,但卻唯獨對我們産生了執念。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難不成這個陶埙很特别?
可也不對啊,在我看到平安之前,還是他一直在吹着埙引我過來的呢。如果是樂器的緣故,那個時候就應該會有黑色影子的蹤迹才對。
但是很明顯,截止到剛剛為止,我都沒看到過黑色的影子。
難不成是曲子的原因?我再度思索起來。
可這個想法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如果真的是曲子的原因,那為什麼平安吹的時候它們沒有跟來,反而是在我吹了第一個音節時,黑色影子才冒出頭來。
……
太多太多的思慮堵在心間,我唯獨不肯先去思索他的特異之處,隻是将信任與否的權衡交還于他的手中。
反正不管他是否選擇将實情相告,我都會保護他,哪怕對于他來說,此時我的保護不過是徒勞而已。
就算不為情報。
就算隻為我的一點私心。
平安有些沉默,似乎在斟酌坦誠的重量,又或者,隻是在無措變故的突發。
“或者,能告訴我,你知道這些黑影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嗎?”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見此,我主動幫他縮小了範圍。
不管怎樣,眼下的這些黑影作為變數最為當緊。
他好似松了一口氣,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似乎是和霧氣同一時間出現的,但從來沒有理會過我,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要對我動手。”
“第一次?”他的神情不似作假,眼神中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的迷茫,“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黑影。”
這就奇怪了。
我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陶埙上。
這個陶埙是很常見的材質,很普通的做工,沒道理我一吹就中了頭彩吧。
難不成,真的是我吹得曲子太難聽了,連黑影也聽不下去了?
……
主角拒絕相信。
我拿過他手中的陶埙翻來覆去的觀察了起來,最後還試探性的又放在嘴邊吹了幾下,但除了我的劍感知到越來越多的黑影外,别無所獲。
啊!好煩躁!就不能找到幾個能完整串聯起一切的線索嘛!
“姐姐!”在我沉思時,平安突然瞪大了原本就很散的眼睛,神情也有些驚恐。
嗯?什麼情況?難不成是我的劍漏了一個黑影?
我剛想回頭看一下,就突然感覺眼前一花,紅色填滿了我整個視野。
懷中的紅花不知何時突然變大,我的整張臉都埋進了它的花瓣中。
“是花!”與此同時,耳邊落下如此判定。
……
我知道是花,你沒看我整張臉都埋到花了了嗎……
等等,不對。
暗香浮動于鼻端,腳邊觸及到的是不同于泥土的另一種柔軟。
很快,那朵幾近要将我整個人都吞沒的紅花則越來越大,花莖也越來越高,我努力将自己的腦袋從花冠中拔出來,撐着花瓣向下望去,隻見在異香彌漫中,漫野的紅花開始瘋狂扭曲肆意生長,赤紅的枝蔓迅速長到兩米左右,巨大的紅花争先恐後的和黑影纏鬥起來。而本就很矮的平安幾乎要變成一個濃縮的小點。
好吧,看來,似乎……暫時不需要我的劍了?
“姐姐,不用擔心啦。”平安的聲音越來越遠,我接過他丢來的寶劍,以及,落在掌心的陶埙。
等等,不對!平安他……
我看着伫立在紅色花海中的平安,腦子中霎時閃過一道光:他似乎推開了我,再一次。
我推開層疊堆來的花瓣試圖跳下。這點高度對我來說不成問題。隻是我剛一動作,在我的頭頂巨大的花瓣就開始層層閉合,花朵的香氣催人昏昏欲睡,隔着不太真切的風聲,在視野徹底暗下之前,我隐約聽到了平安溫柔的話語。
“對不起啦,姐姐,我到最後也沒能幫上你什麼忙,但既然這些黑影是沖我來的,那我一個人面對就好。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陶埙就請你幫我保管一下,等安全了,我會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