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風拂動，早晨籠罩着一層橘色的光，就像翻閱着舊時光的相冊，她睜開了眼睛，讓人分不清身在何處，她揉了一下眼睛，手軟乎乎的，年齡似乎也小一些。她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旁邊的電子表，不是假日。

在幼年，一個夏季的早上6點40分，周三，發生了什麼事呢。

她穿上床邊疊放整齊的衣服穿好，頭發微長，她有一點不習慣，但依舊熟練地盤了一下頭發。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士眉頭緊鎖，一邊翻看着光屏一邊走了過來。“感覺還好嗎，怎麼發生了這麼大事也不說呢？”

她的餘光看到了女兒揉了揉對方的頭發，毛茸茸的觸感讓她放松了一點，“小初下午有安排嗎，要不要陪我看看付良阿姨？”

初帆愣了愣，知道接下來的走向也并沒有給她添加多少驚奇，神情更加沉着，這是幾年前的事了，但哪怕她長大了一些還是有一點不想面對。“好的，我需要做什麼呢？”

“跟她講講你發現的事就好，她會很開心的。”母親還是和上一次一樣，但她能觀察到對方對朋友的擔憂。

“那個……”初帆欲言又止，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夢裡的媽媽那個壞消息。付良阿姨再也沒能和媽媽一起進入過研究所，她生病了，很嚴重。“嗯？”她雖然也擔憂朋友的近況，但是也有聽女兒好好講話。

能不能借此機會好好檢查一下身體呢？媽媽在現實中就已經做到了，就是因為檢查出她時日無多，才會那麼難過，明明是像花兒綻放一樣的年紀，一個研究治病救人的醫學研究者被不能攻克的病魔打敗了。

哪怕用最新的休眠技術也不行，發現的時間太晚了，病魔就像一台機器按着既定的程序肆意收割着鮮活的生命，一直要找，不停地，直到能夠摧毀它，才能打開關閉它的按鈕。

她随便收拾了一下便牽着媽媽的手趕往醫院，交通界面都是白的，她也無心欣賞四處的風景，垂着眼睛很沒精神。

“她就是做什麼事都太較真，還像上學那陣子看到問題就想一次性解決，但是生活哪有什麼快捷鍵，把自己累倒了，可真有出息。”母親一時也忍不住，碎碎念着。

其實問題要更嚴重，付良阿姨實際上直接在實驗台暈倒了。媽媽來的時候附近的實驗員已經做了搶救，她臉色蒼白緊閉雙眼被擡到了醫護床上。

她是媽媽的同學，她們從很久之前就是好朋友，她們進了同一所國内頂尖的學校，最後考到了同一個單位，一個生物，一個化學。她們甚至約定了等老了後一個要到地區發展，另一個做編輯或者教書，給對方孩子一點驚喜……

初帆輕輕回握對方的手心，試圖安慰一下這個傷心的人。

嘀嘀～有人上來有人下去，她的母親在前台登記後，她們穿過人群，到達記憶中的樓層。

“小初也來了，阿姨這兒有好吃的。”她穿着統一的病服，氣色比記憶中的要好一些，整個人很和氣，身上的感覺很像媽媽，她是很讓人親近的女性。

付良拿過桌邊的水果，覺得小孩應該喜歡這個，挑了一些漂亮的都堆到初帆的口袋裡。她慌忙接住并真心對對方表達感謝：“謝謝付姨。”

“不客氣，陳羽生氣了，幫我求個情。”她眨了一下眼睛，故意說給媽媽聽。她沒忍住也笑了，覺得大人有時候也很可愛，就像她和付蘭一樣，是好朋友。

“我為什麼生氣呢？還不是你不注意，從小到大這都多少次了，想看看撞牆有沒有想象中的疼你就試一下，頭疼了一天。想看看煙花的粉末點燃會怎麼樣，弄了一小撮試試，手疼了7天，頭發都卷了。夏天捅馬蜂窩，登高危的橋，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把自己累倒了？文件重要，但是哪有人能看完所有東西呢？”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越說越氣，看到對方磕到桌角受傷的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哈哈，也還好了，小孩子還在呢，多少留點面子。”付良阿姨讪笑着擡頭望天，當年隻道是尋常。

“付延還不知道嗎？你要瞞着他，這不合适，他那麼關心你……這次住院突然，來都來了，順便做個全身檢查，不準再拒絕我！”陳羽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摸着手裡的果子聽她們談以前，談現在。

過了一會兒，護士領着兩個小孩過來了，“您好，這兩位小朋友提供了證件，說要探望生病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