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公布成績的時候,大家才回把目光短暫的聚集在他的身上,而何楚文是唯一一個在此之外還會關注他的人。
然而就在兩人成為朋友的一年後,在高二的某一天,何楚文忽然疏遠了他。
何楚文沒有告訴他理由,許之行也沒有追問,而是尊重并默許了對方的離開,直到休學,他們也沒再說過一句話。
他對何楚文最後的記憶是在高考的前夕,對方忽然發來消息說高考結束後有話要對他說,但那時小滿忽然複發,他連高考都沒參加,因此那段話到現在也沒有聽到。
而這次何楚文突然地聯系也和當年的疏遠一樣,那麼的措不及防,在許之行的世界裡他似乎總是這麼的來去自如。
何楚文直接無視掉傅然,從背包裡拿出一厚摞的複習資料,上面印着A大的校徽。
何楚文:“這是今年冬訓的複習資料。”
許之行:“你怎麼知道我第一志願是醫學院。”
何楚文沒有正面回答他:“今年是醫學院第一年參加冬訓,找他們學院的資料可容易。”
這點他沒說謊,何楚文就讀于A大法學院,人脈也都在本學院。
這份資料多珍貴不言而喻,許之行小心翼翼地接過
何楚文繼續滔滔不絕地給許之行講了很多關于A大的事,A大的模樣逐漸清晰,似乎這裡就是他們即将學習生活的地方。
他的描述仿佛化成了一座直達A大校門的大橋,現在隻差許之行踏上去,可于此同時也在傅然的面前豎起了一道高牆,因為那裡是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去不了的地方。
傅然轉頭望向許之行,從他搬進這裡的第一天起,許之行教他各種各樣的生活技能,教他用洗衣機,教他用煤氣,教會了他很多很多,如此觸手可及的人,就在何楚文出現以後,一瞬間被拉的好遠。
他第一次體會到,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相隔萬裡的感覺,他坐在一旁一句話也插不上,像個局外人。
他煩躁的看了眼時間,耳邊忽然響起許之行的聲音:“楚文,謝謝你。”
傅然拿手機動作猛地頓住,這隻不過是一句簡單的感謝,他也清楚,可是心裡卻莫名生出一種的不爽。
他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是怎樣的心情,是憤怒,生氣,還是傷心,難過,他不清楚,隻覺得腦子很亂,心情也很複雜。
他戳了戳許之行肩膀:“你是不是該走了,小滿還在醫院等着呢。”
傅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說這句話,隻是在話音落下後,看到許之遠眼中消失的光亮,他就後悔了。
這句話将許之行一下拉回了現實,他看着手裡的資料,想了想将它們放在了茶幾上。
許之行:“我可能沒法去冬訓了。”
何楚文眉頭緊蹙:“什麼?”
一旁的傅然也錯愕的看着他。
許之行:“我妹妹……”說着他歎了口氣:“上午醫生說她的狀況不太好,接下來還要進一步檢查,不知道結果,”
何楚文打斷他:“你已經放棄一次高考了,這麼好的機會又要放棄第二次?”不可置信地語氣好像對方說了什麼天方夜譚的話。
當他無意中得知冬訓名單裡有許之行時,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他現在還記得,幾乎是在得知消息的同時就去聯系了醫學院的同學,可現在許之行的一句去不了,毀掉了他所有的努力,他覺得這些天忙前忙後的自己像個白癡。
他實在無法理解,甚至聽不進去許之行的苦衷,他隻覺得自己被耍了。
何楚文冷笑一聲,“你還想念大學麼?一個人不會被同一個借口困住兩次。”
傅然沒忍住開口:“你說話注意點。”
何楚文站起身,直視着傅然,眼神中帶着怒意,仿佛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接着看向許之行:“或許我真的看錯你了,今天就當我白來。許之行,你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結交狐朋狗友,自甘堕落!”
傅然騰地一下站起來:“你他媽有完沒完,說誰狐朋狗友,你憑什麼指責他,你算老幾。”
聽到傅然已經爆粗口,許之行立刻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傅然見狀便老實閉上了嘴,随後哼的一聲扭頭不再看他。
許之行疲憊的歎了口氣,其實他并不需要解釋什麼,但還是看向何楚文道:“我一直都是這樣,如果你覺得我變了,或許從一開始你就不了解我。”他停頓了幾秒接着道:“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抱歉,讓你白忙一場。”
許之行的聲音很輕,語調也很平緩,可他的話卻像席卷而來的海浪沖擊着何楚文的理智,他收緊拳頭:“你還在怪我。”
許之行眼眸低垂,沒再看他:“我不會怪任何人。”
兩個人言至已盡,再多的話已是多餘,何楚文臨走隻留下一句:“資料我留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