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發覺事态不對時,已經對許之行上了瘾,他的人,他的聲音,他的氣味都瘋狂的吸引着他。
于是他逃走了,他拒絕承認這份少年的心動,一開始靠近的是他,而最後離開的人也是他。
然而現在後悔的人還是他,他甚至希望這份遲到的感情可以開花結果,這也是為什麼他近乎偏執的希望許之行可以來A大,因為隻有他來了,他們才會有未來。
許之行微笑地回應:“雪天路不好走,你給我發個消息就好。”說完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
何楚文:“怎麼了。”
許之行:“我的手機摔壞了。”
聞言何楚文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你先用我的。”
許之行立刻攔住他并拒絕,但何楚文并沒有放棄:“拿着吧,你們是封閉式不允許離校,沒有手機幹什麼都不方便。”
許之行:“謝謝你,但真的不用,我已經和導員說了,明天中午他給了我一個小時的假。”
何楚文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一言不發的收起手機,許之行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異樣,站在一旁沒再開口。
就在兩個人的氣氛降到了冰點的同時,一陣冷風火上澆油的吹過,給二人之間的低氣壓又添了把火。
許之行沒忍住打了個冷顫,何楚文也發現了,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緩和,但還是解下了圍巾,不由分說地戴到對方的脖子上,許之行剛要拒絕,耳邊便響起了一道壓迫感十足的聲音。
“你已經拒絕我一次了。”許之行舉到半空中的手頓了一下。
當何楚文像繼續為他帶上圍巾時,下一秒手腕卻被牢牢抓住,無法動彈。
擡眼,許之行已不再是逆來順受的模樣,眼神帶着不可逾越雷池的警惕。
平時許之行過分的溫柔會給人一種處于低位的錯覺,可事實上這隻是得到了他的允許,這種處于上位的特權,他随時可以收回。
何楚文愣住了,眼前的人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他記得高中時許之行有一個黑稱,同學都管他叫‘神童’,雖然他的年紀很小,但以他當時的外貌和年紀都已經和兒童不再沾邊,可即便再怎麼厭惡,這個稱呼許之行也忍受了三年。
如今再看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男生,他感受到了陌生,也感受到了對方的成長,可這些變化讓他有一種失控的不安。
“楚文,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許之行的語氣并不嚴肅,甚至算得上平和,但就是聽的人心頭一緊,何楚文被這并不鋒利的一句話削弱了氣勢。
在他思考的空隙,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條小路上忽然傳來一陣很大的騷動。
還能聽到呵斥和叫喊的聲音,聲音不像學生,像是學校的保安,所有人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幾個魁梧的身軀将一個身影團團圍住,很快并将其撲倒在地,被按住的人拼命掙紮,可就在掙紮的過程中那人好像是看見了什麼,立刻停止了反抗,任由旁人把自己按在冰冷的雪地上。
雖然許之行也望了過去,可在他的視角裡隻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似是有幾個黑影在晃動,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一概看不清楚。
“這是怎麼了?”“抓小偷吧,怎麼跑進來的。”
身後的同學議論着,何楚文拿着圍巾的手卻緩緩攥緊,因為人們口中的小偷他認識。
他收回視線,眼神愈加冰冷,眉頭也不自覺收緊,他重新看向許之行,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
許之行的眼睛始終望向小偷的方向,可目光卻沒有絲毫的波動,難道是裝不認識?
何楚文又仔細看了看,發覺許之行不是像假裝是看不見,他的眼睛是目無一物的空洞,眼神連聚焦都沒有,可這距離并不遠,難道他的眼睛……
他再次看向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小偷”,此時傅然滿眼震驚和受傷,看着沒有絲毫反應的許之行,像極了被抛棄的喪家之犬。
何楚文心裡有了推測,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他趁許之行沒有回神,快速地為他帶好了圍巾,對方反應過來想要摘下時便岔開話題道:“不是要談談麼,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許之行思索片刻後點點頭,随後腳下挪動了步伐。
而一旁的傅然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何楚文在給許之行帶好圍巾後帶着他離開。
昨晚在許之行電話忽然挂斷後,傅然擔心地立刻回撥,在聽到無數個提示音後,馬上訂了飛往京市的機票,可忽如其來的大雪讓通往京市的飛機和高鐵全線停運,隻剩下火車正常運行。
于是他第一次坐上綠皮火車,一天一夜的颠簸和反複的高燒他挺了下來,被保安死死地按倒在雪地上他也不在意,可當他看到何楚文給許之行帶上圍巾時淚水奪眶而出。
他一邊流淚一邊掙紮,可這對于發着高燒的他來講都是徒勞,嘶啞的叫喊也被保安的呵斥掩蓋的一幹二淨。
在他對上許之行冷漠的眼神之後,所有的力氣更是蕩然無存,他瞬間放棄了抵抗,任由保安将其控制在地上,臉按在雪地,他頭一次發覺,原來京市的雪是這麼冷。
随後他如同提線木偶般被架了起來,在他絕望的眼神中,許之行挪動腳步,打算和何楚文離開這裡。
淚水再一次模糊了視線,傅然内心中的驚濤駭浪始終沒有停歇,他在心裡一遍遍質問着:不是說喜歡我麼,不是說喜歡我會覺得幸福麼。
那為什麼要抛下我和其他人走……騙子……
眼淚大滴的滑落,心髒不正常地狂跳,胸口劇烈地起伏,緊接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控訴貫穿所有人的耳膜:
“許之行!!大騙子!!”
這一聲怒吼,哪怕十米開外也聽地清清楚楚,許之行的腳步猛然頓住,他立刻轉身:“傅然……”
大腦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腳下已經朝着那片看不清的黑暗邁去。
何楚文連忙叫住他,許之行仿佛聽不見一樣反而加快了腳步,他情急之下伸手一拉,卻隻扯下了自己的圍巾。
這條他費盡心機才圍上去的圍巾最後還是落回了他的手裡。
許之行踉跄地朝着聲音地方向跑去,嘴上不斷地呼喚着傅然的名字,可對方卻沒再給他回應,他甚至懷疑剛剛的那一聲是自己的錯覺。
忽然腳下一塊突起的冰塊絆倒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許之行!”
傅然終于發出了聲音,聽到聲音的許之行驚喜的擡起頭,不是錯覺,是他,他真的來了。
隻見眼前的黑影開始晃動,他掙紮的起身,疼痛強迫他一瘸一拐的向前,同時他也伸出手不斷地摸索着,終于循着抽泣聲,他找到了傅然。
他激動地把人抱在懷裡,可奇怪的是傅然的手始終背在身後,向下摸去竟摸到了對方被反綁的雙手。
剛才在掙紮的時候,傅然脖子上的圍巾散落在地,保安怕他逃跑正愁沒有東西綁住他,便将圍巾拿起将他的手反綁在身後。
可這圍巾是傅然千裡迢迢專門給許之行送過來的,同時也是他這一路上的精神支柱,沒想到最後竟成了束縛他的繩索。
看到這一幕的許之行心被狠剜了一下,他立刻将圍巾解開。
手被松開的瞬間,傅然脫力的倒在他的身上,任憑許之行如何呼喊都再沒有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