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下意識的擋在妻女面前,對蘭薪說道:“蘭曉現在的心理狀況想必你也有所了解,趕緊帶她去治療吧。”
蘭印冷聲回應:“沐叔叔還是多關心關心沐景晨的心理狀況吧。”
沐星爵語氣不悅:“我哥的事也不勞你費心了。”
蘭印哼笑:“那就麻煩你看好你哥,别再勾搭蘭曉。”
沐星爵輕嗤:“誰勾搭誰還不一定呢!”
蘭印:“他不給蘭曉發位置,蘭曉也不會來醫院!”
沐星爵:“我哥會自殺,到底是因為誰!”
蘭印:“他想死就死,還能因為誰,别什麼髒水都往我們身上潑!”
沐星爵:“若不是心虛,蘭曉何必跑這一趟,還……”
“行了!”蘭薪呵止兩人:“要吵出去吵。”
蘭薪頭痛的按了按眉心,他已經為蘭曉聯系了最好的心理醫生,打算帶她去封閉治療,他知道這孩子心事重重,也知道他虧欠她許多。
他想彌補,也一直盡力彌補,可是不管怎樣,他都做不了她心裡去。
“走吧蘭曉,跟爸媽回家。”蘭薪走向她,拉住她的手腕便往門口去。
蘭曉縱是不願,當下局勢也很難逃脫,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他的腳步,可是沒走兩步,沐景晨便抓住了她的手。
他還在解釋:“我沒有騙你。”
“我不相信。”蘭曉回頭看着他,手腕用力往回收。
沐景晨臉色蒼白,抓緊她的手腕,傷口因用力過猛開裂滲血,他繼續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沒有,真的沒有……”
赤紅的眼眶裡,蓄滿了淚,一眨眼便再也兜不住。
沐風遏制着怒火:“沐星爵!按住他!”
沐星爵上前拉開沐景晨,蘭曉亦被家人帶走,沐景晨掙紮着往前走,被沐星爵死死擋住。
直到蘭曉徹底消失在他有限的視線範圍。
“蘭曉,蘭曉……”沐景晨跪在地闆上,呼喚着她的名字,嗓音已哭到沙啞:“蘭曉……”
沐星爵無奈歎息,又氣又恨:“哥,你醒醒吧!你到底為什麼會喜歡她那樣的人啊!”
“她是哪樣的人?”沐景晨擡頭盯着他,眼神淩銳,質問道:“她應該是怎樣的人?”
沐星爵啞口無言,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不再多說。
沐景晨卻不肯就這樣算了,像是被按下了什麼暴怒模式的開關,一把抓住蹲在他面前的沐星爵的衣領,将他按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
“哥……”沐星爵被掐得難受。
“你說啊!她本該是哪樣的人?!”
“沐景晨!他是你弟弟!”上官醒哭着喊着。
沐景晨松開掐着他脖子的手,從地上爬起,飛速跑向門口。
沐風追上去:“你要去哪!回來!”
醫院樓外,蘭曉還算安分的跟在蘭薪身後,走至停車位時,扭頭就跑,被卓雅抱住腰身,往回拉。
“曉曉,聽媽媽的話,回家好不好。”
“放手啊!”蘭曉死命扯着圈在她腰身上的手,用指甲去抓撓,好不容易掙開卓雅後又被蘭印扛起來扔進車子裡。
車門重重關上,蘭曉複又推開,蘭印死死的按住車門。
沐景晨從遠處跑來,直奔此地,推開蘭印拉開車門,混亂中拉住了蘭曉的手。
他牽着她逃離。
可他們終究逃不出這天羅地網。
沐景晨擋在蘭曉面前,沐風派出的保镖近在咫尺,欲要将他們圍困在此。
蘭曉知道這些保镖的目的在于攔住沐景晨,她甩開沐景晨的手,往馬路的方向跑去。
綠燈亮起,車行密密,蘭曉橫穿馬路。
鳴笛聲和急刹聲接連響起。
碰——!
響烈的撞擊聲仿佛撞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之上,蘭曉被撞出幾米遠,躺在血泊裡,紅色裙擺鋪在馬路上,和夜色融為一體。
沐景晨掙脫保镖的束縛,跑向蘭曉。
又是一次急刹和輕微撞擊。
沐景晨被撞倒在地,滾了兩圈後,捂着眩暈的腦袋爬向血泊裡的蘭曉。
蘭曉睜着眼睛,視線漸漸模糊,她看見沐景晨離她越來越近,也看見他在流血在哭泣。
這一刻,她好想就這樣死去。
反正已經報複盡興,她沒什麼執念了。
反正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生活。
倒不如就這樣死在沐景晨的悲傷裡。
死在她唯一喜愛的人面前。
在他無盡的愧疚和自責中,永遠鮮活,蠶食他高潔的靈魂。
她死後,沐景晨不會太快忘記她吧?如果忘記了,那就化成厲鬼纏着他吧。
蘭曉合上雙眼。
沐景晨爬到她身邊,額角的鮮血流個不停,染紅半張臉,他抱着瘦弱的蘭曉,努力想把她抱起來,力氣用盡後,昏迷在她身側。
人死前,過往種種會在腦海裡回放。
蘭曉看到了沐景晨,從初識到熟識,從疏離到親密,從捉弄到歡喜,從無話不談到互相折磨。
牽挂,拉扯,糾纏不清,相愛,生恨,難以割舍,短短十幾年,他竟是她此生唯一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