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萌動心事被再次提起,撕扯着回憶裡的懵懂愛意。
少年已然成熟有加,但滿打滿算,沐景晨也隻有二十歲,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幫她兜底,滿足她一切壞欲,放任她貪嗔善惡,然後默默收拾殘局。
訂婚宴的邀請函為什麼會直接送到她手裡,疑點重重,本就是有心人有意而為之,蘭曉心知肚明,隻是不願承認。
她知道這是沐風和賀蘭聲的詭計,這是用來拆散她和沐景晨的手段。
可她為什麼要和沐景晨較勁呢?不過就是仗着沐景晨喜歡她,能承接她對沐家人的怨恨。
她惡心沐家的做派,惡心賀蘭聲的虛假,卻也隻能恃強淩弱,去欺負沐景晨。
蘭曉慢慢恢複平靜,當所有的面具被撕碎,最初的她以鮮血淋漓的方式回來,有些面具戴得太久,久到快要融入骨血,撕扯下來很痛很痛。
“沐景晨,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她和他,又有誰能真正大義滅親,棄父母恩情于不顧呢,所以他們的結局,一眼就能望到底。
“你終于說出來了。”沐景晨語氣失落:“所以你知道訂婚宴是假的,假裝成被我欺騙的模樣,隻是想趁機和我撇清關系,是嗎?”
“是。”蘭曉承認了,但她情緒不穩定是真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
“沐景晨,我想跟你說清楚,我不滿意你爸媽,他們害了我,卻活的風生水起,我特别恨。”
沐景晨點頭:“我明白,我知道……”
蘭曉苦笑:“我爸有私生子的事,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媽婚外情的事,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知曉的,但這些我誰都沒說,我也曾經跟你一樣,以為彼此心照不宣,什麼都不戳穿揭露,日子就能平靜的過下去,直到我被他們舍棄。”
“我的生命可以被他們輕飄飄的送出去,這顯得我的努力像個笑話,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策劃,撕破所有人的僞裝,将他們的醜惡行徑公諸于世。”
沐景晨淡淡道:“所以我也是你計劃裡的一枚棋子。”
蘭曉搖頭:“我沒想過你會來找我,後來種種,是愛是恨是情是怨,我也說不清了。”
“在賀蘭家接受治療,那段時間你對我說過的話,也是計劃嗎?”沐景晨問。
蘭曉仰望着他,沒有說話。
其實在去賀蘭家之前,她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她知道她需要治療,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自己的計劃,結果還算如願。
隻不過總有超出計劃的事,比如她會出車禍,陰差陽錯得知她的父親是賀蘭聲,賀蘭風雅會帶她去賀蘭家治療。
以及,沐景晨在看破真相後沒有離開她。
她從來都不覺得沐景晨會陪她一輩子,她知道他終有一天會離開,繼續做他風光無限的沐家大少爺。
她折磨他,利用愧疚感将他栓在身邊,從心底裡也是想和他待在一起,最好時間能久一點,不然十六歲那年的滿腔愛戀又該何處安放。
十月小長假那次犯·罪表演,她想過放他走,後又舍不得。
醫院裡放肆纏綿後,她也想過就此撇清,還是放不下。
如果沐風和賀蘭聲不那麼快的去計劃訂婚宴,或許她和沐景晨還能度過幾天平淡日子。
她知道沐風不會讓沐景晨葬送在她身上,而賀蘭聲對她也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
他們的命運仍然被父輩掌控,很難去篡改故事終局。
“你愛我嗎?蘭曉。”沐景晨換了個更直白的問句。
蘭曉還是沒有回答。
沐景晨也不需要她回答了,愛是能感覺到的。
沐景晨走近她,輕撫她的臉,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我想要你,可以嗎?”
蘭曉眼眸微垂,盯着他的唇。
兩人幾乎同時湊近了對方,唇瓣相貼的瞬間,相擁在一起。
床被塌陷,衣影淩亂。
汗水與情.潮,交織纏綿。
時間滴答滴答……不知走了多久。
他附在她耳邊喃語:“你寫過情書嗎?”
她軟軟回應:“沒有。”
“我給你寫過。”
隻是沒來得及送出去。
她低笑:“寫的什麼?”
“不告訴你……”
月上枝頭,有風拂過玻璃窗,異國他鄉的夜晚無比冷清。
蘭曉側躺在床上,身後是沐景晨熱度未褪的胸膛。
沐景晨緊貼着她,下巴擱放在她的發頂,一隻手臂環着她的腰身輕輕摩擦腰窩的肌膚,另一隻手将她的左手攥進掌心。
蘭曉的手比沐景晨小了許多,她不太喜歡留指甲,修剪的幹脆利落,但女孩子愛美,在甲床塗了一層薄薄的橘粉色甲油。
沐景晨捏揉着她的指腹,語氣盡是溫柔色:“我不想走,也不要趕我走。”
蘭曉低喃:“他們早晚會找到這裡。”
這裡隻是宮辭給她安排的臨時住所,稱不上安全封閉,或許很快就會被賀蘭聲查到。
比起賀蘭聲的人脈和财權,宮辭顯然差得多,隻有他不想找,沒有他找不到。
沐景晨摟緊了她:“那就等他找到再說。”
“嗯。”蘭曉沒再拒絕,輕輕回應一聲,她知道她和沐景晨在一起的時間進入了倒計時。
沐景晨動了動身子,微微下移低頭,吻向蘭曉肩後的一塊疤痕,這是上次車禍留下的疤痕之一。
宮辭安排的住處,偏僻也安全,第二天就派專人來送果蔬衣物等生活用品,無人打擾,兩人日子還算安逸。
晃眼就是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