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鋪了,一會兒我把宮辭抱回來,你去蘭曉屋裡睡。”
話音剛落,沐景晨便停下動作,坐在床邊:“行,那聊會兒天。”
“我就是想知道,你和蘭曉到底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這個問題困擾了蘭印很多年。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明明在江景名邸還劍拔弩張,顔清說過他們是在演戲,他還不信,若是比這還往前,那得是什麼時候啊。
他可太好奇了,不會跟他和宮辭一樣,偷摸早戀吧。
沐景晨直言:“具體一點,是你和蘭曉成人禮那天。”
“哦~啊?!什麼!”蘭印逐漸目瞪口呆,大腦飛速運轉。
成人禮,成人禮?!
那天,那天……
“等會兒!”蘭印拉過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來:“我捋一捋。”
“我記得那天……”
蘭曉提前走了,手機打不通,他到處找她,結果被宮辭騙床上去了,後來蘭曉給他發了條短信。
“啧,這麼早。”蘭印無奈笑笑。
他竟然一直沒發現,原來蘭曉已經忍受了他們那麼長時間,這樣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了,從小提琴事件,到江景名邸,再到後來的QJ戲碼。
“嗯,那天晚上的短信,還是我發給你的。”沐景晨補充道。
蘭印默默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了。
之後沐景晨如願回到了蘭曉的房間,宮辭也被蘭印抱走了。
夜半時分,蘭曉已經進入深度睡眠,沐景晨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點動靜,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拉開房門。
他看見賀蘭風雅出門去了。
又看了眼時間,覺得這麼晚了有些不安全,便悄悄跟了過去。
賀蘭風雅一路快行,去到小區的公共花園,花園的燈在夜裡是長亮的,但由于形單影隻,隻能照亮一小塊區域。
長椅那邊,已經有人在等她。
“賀蘭聲,你有沒有發現,曉曉的發色很奇怪,我問過她,她沒有染頭發。”
賀蘭風雅的話讓賀蘭聲陷入沉思,一陣清涼的夜風吹過,他的銀白色長發在朦胧的燈光裡紛飛舞動。
還在星海賀蘭家的時候,賀蘭風雅曾不止一次的誇過他的發色,說他不止長得好看,連頭發都獨一無二,就像漫畫裡的人魚王子。
他記在了心裡,也不再自卑,甚至學着人魚王子,蓄起了長發,隻為了她口中那句獨一無二。
但那時候,他的頭發還不是這樣純正的銀白色。
“難道曉曉也和我一樣……”
“我當然知道。”賀蘭風雅低聲打斷他的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将聲音壓得更低:“你有沒有辦法控制這種病變,她怎麼能跟你一樣!”
雖然目前看來,這種病變對身體健康毫無影響,但哪有不透風的牆啊,她不想把蘭曉是賀蘭聲女兒這件事公之于衆。
賀蘭聲是誰?圈内有名的鑽石王老五,到現在還有人傳他是記挂着曾經的未婚妻上官醒才一直未婚未育,情種單身漢人設更是屹立不倒。
這種情況下,蘭曉的存在肯定會被人诟病。
“阿雅,你放心,早些年我驗過基因,這跟我們的血型一樣隻是罕見,不會引起身體上的病變。”
隻是蘭曉的發色會随着時間,慢慢褪變成和他一樣的顔色,這又何嘗不是他和女兒之間的牽絆呢。
賀蘭風雅轉過身背對着他,聲線冷漠:“這些我都了解過,我隻是不想被很多人知道,蘭曉是你的女兒。”
此番,無比靜默,耳邊隻剩下夜風簌簌的聲響。
賀蘭聲盯着賀蘭風雅的背影,隻要她回頭,就能看見他眼中的落寞和傷心,可她從來都看不見他的悲傷,或許能看見,隻是選擇視而不見,畢竟她對他一直都是鐵石心腸。
他想起許多年前跪求她留下他們的小孩時,她固執決絕的眼神,暴躁瘋狂的情緒,還有冷漠無情的咆哮。
如果那個孩子生下來,現在應該剛成年。
他想争取一次,想試着當一名合格的父親。
“阿雅,如果這一次,我非要蘭曉跟我回星海呢?”
“你想都别想!”賀蘭風雅轉過身,怒視着他:“蘭曉不會跟你走的。”
“那你呢?也不會跟我走嗎?”賀蘭聲的嗓音有幾分落寞。
賀蘭風雅冷笑:“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我的事業我的兒女都在南淮,我有什麼理由跟你去星海?”
“蘭曉會成為你的理由。”賀蘭聲轉身就走。
賀蘭風雅抓住他的衣服,攔住他,往後推他,用力過猛差點把自己閃倒:“我警告你,孩子是我的底線!你想要孩子自己找人生去!”
“那你把當年那個孩子還給我,我隻想要我們倆的孩子。”
他今年四十八歲了,他幻想過三十歲那年會有一個小孩讓他成為一名父親。
可是直到四十二歲,他才聽見來自蘭曉的那聲爸爸。
她說“爸爸,你把沐景晨喊過來好不好……”
那或許隻是蘭曉迫不得已後的妥協,對他來說,是此生彌足珍貴的時刻。
賀蘭風雅搖了搖頭:“你瘋了……”
“或許吧。”賀蘭聲自嘲輕笑:“我後悔了,我就應該把你留在星海,留在賀蘭家,這樣被困住的就不會隻有我一個人。”
“你真是,瘋了……”
“阿雅,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