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冰玉隐隐覺得這裡頭也許有他哥幫忙，畢竟他哥跟楊盛的交情才不一般，他不信楊盛真的這麼好說話，但是他也不能問，人家給他梯子，他就順杆爬，這個好歹他還是會識的。

車開到一半，手機顯示有電話打來，沈冰玉沒看屏幕，戴上一隻耳機接通：“喂？”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兩秒，然後傳來他哥不冷不熱的聲音：“你在哪呢？”

沈冰玉詫異地看了一眼屏幕，回道：“開車呢，準備去見楊盛。”

他哥又沉默了幾秒，沈冰玉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他哥不可能無緣無故打電話給他唠家常，自從上次在家門口大吵一架還扇了他一巴掌之後，他哥就再也沒跟他說過話，兩個人一直處于半冷戰狀态。

他今天突然給自己打電話，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沈淩山語氣僵硬道。

“不知道。”沈冰玉最煩他哥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跟他說話，什麼日子不能直說啊，什麼日子跟他有關系？

電話那頭沒有他哥的聲音了，沈冰玉皺着眉看了一眼，電話沒挂斷，隔了不到一秒，又傳來他媽有些緊張的聲音。

“老兒子啊，明天是小年，你都忙忘了吧，還有一周就過年了。”

沈冰玉歎了口氣。他這下明白他哥為什麼給他打電話了，因為他媽想他了，他爸媽都有一個毛病，就是有事都喜歡通過他哥來傳話，他爸是不想跟他說話，他媽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剛想起來，媽，你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不用麻煩我哥。”

他媽把電話搶了過去，打開了話閘：“哎呀我也是想讓你們哥倆說說話，不然平時你們各忙各的也見不着面，彼此照應不到……老兒子，今年過年你回家嗎？”

沈冰玉無奈道：“媽，你覺得我回得去嗎？”

他聽見他媽歎了口氣，過了半響，聲音沉緩道：“老兒子，你回來吧，媽想你了。”

沈冰玉把車停到路邊，仰起頭閉了閉眼睛，聽着他老媽哽咽的聲音，他也忍不住鼻腔一酸，老媽那聲長長的歎息裡掩蓋了多少難以言說的無奈，他現在是能理解的。

如果說這個家裡還有什麼是他留戀的，是他怎麼也割舍不下的，應該就是他左右為難的老媽了。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通話中的字樣，過了良久，沈冰玉終于把那口差點湧上來的酸澀咽下去了，平靜道：“媽，我可以回去吃頓飯，但要是爸說一句讓我不舒服的話，我就走。”

他媽聽見他松口了，忙欣喜地答應道：“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我早就跟他說好了，咱們就隻是吃個團圓飯，要是他敢說你什麼，我替你罵他！”

沈冰玉無奈地笑了笑：“行了媽，有事回頭再說，我還開着車呢。”

他媽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貼近話筒道：“嗯！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挂了吧拜拜。”

他媽剛要挂電話，沈冰玉連聲叫停：“哎哎哎，媽，你把電話給我哥。”

“哦哦，行，你倆說，我把電話給他了。”

沈冰玉深吸一口氣。

“喂？”沈淩山往外走了兩步，關上門，把他媽關切的小眼神隔斷在門後。

“楊盛那邊你是不是幫我說話了？”沈冰玉開門見山道。

雖然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跳得像在打鼓，無論他哥回答的是哪種情況，都會一定程度上影響他的心緒。

但他還是要問個明白。

沈淩山輕嗤了一聲，淡淡道：“你想多了。”

“那沒事了，挂了。”沈冰玉一秒都沒有多停留地挂斷了電話。

哦，他想多了。是啊，他怎麼會想這麼多呢？為什麼！他就總是！忍不住想這麼多呢！

沈冰玉靜默地靠在車座上，感覺渾身上下的血都冷了一秒，一股刺骨的寒流勢不可擋地湧進了他的心裡，此刻他心寒如冰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