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說話，閻月兒自顧自的到旁邊石凳上坐下，剝開手裡的蓮蓬，取出裡面的蓮子吃。

徐如星看的奇怪，“你不是不吃東西的嗎？”

閻月兒輕笑，剝蓮子的動作不停，“偶爾嘗嘗，也無妨。”

“我還以為神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呢。”

話剛說完，徐如星就想起之前拉着他到人間的酒肆，給他夾了滿滿一碗有葷有素的菜，那一次他似乎全部吃完了，所以閻月兒其實是喜歡吃這些的。

這會看他心滿意足的吃蓮蓬，又不覺得奇怪了。

等他吃完，徐如星将荷花放在桌子上，彎腰摟住閻月兒的脖子咬下，喝飽了血染上一身的荷花香。

神力在周圍滋生蔓延，愈合了那兩個牙齒咬出來的傷口。

閻月兒站起身，淡淡開口：“本尊去沐浴。”

徐如星已經對他的潔癖見怪不怪了，揮揮手示意他去吧。

兩人各自回房，一切如常，心照不宣的忙着自己的事，直到閻月兒發現自己的衣服全部被改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此刻閻月兒穿着一身淺藍色的衣衫出門，被徐如星撞見，又拉着他給他弄了個發型，金色的蛇形發型在左邊太陽穴處，後面的白色長發是綠色的發帶束着。

徐如星看着他給那片池塘周圍升起了一片灰色的大理石護欄，而閻月兒就坐在護欄上，一隻腿垂在下面，一手還撐着自己的臉，正欲伸手摘旁邊那朵蓮蓬。

“再這樣下去，這裡面的蓮蓬都要被你吃完了。”

“……”

閻月兒神力讓裡面的荷花重新生長，開花結果，不發一言。

徐如星往那石凳上一坐，看了池塘盛開的荷花，不禁又道了一句，“你好像很喜歡吃這些東西。”

閻月兒剝蓮子的手一震，呆滞的回過頭，垂着眸子，似乎對句話有些意外。

還以為自己對什麼東西都沒什麼興趣的，可徐如星卻說他喜歡吃這些，不管是人間的食物還是别的。

細想了下，最近似乎是經常吃這些東西，隻是覺得甜甜的。

“甜的，味道尚可。”

徐如星不以為然，“沒想到神還會喜歡吃甜食。”

此話一出，閻月兒不敢動了，望着手裡還剩一大半的蓮蓬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徐如星才繼續說，“你吃啊！又不是不讓你吃，我隻是說說而已。”

閻月兒這才繼續剝蓮子吃。

直到吃完一整個蓮蓬，閻月兒化出那把長柄大刀，下了護欄，遞給徐如星。

“幹嘛？”

徐如星想也不想就直接道，盯着閻月兒那張臉。

今天這套衣服過于平凡了，閻月兒就像一個人間的富家公子，還是貌若潘安的那種，一舉一動皆透着翩翩公子的談笑風生。

閻月兒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刻在刀上的那條蛇，“本尊使一套刀法，你且好生看着，懈怠了九萬年，你也該開始修煉了。”

“哈？”

不等徐如星反應，閻月兒已經到旁邊的空地上耍起了大刀。

徐如星看着出神，他從未見過閻月兒戰鬥的模樣，這會兒看見，隻覺得他殺伐果斷，招式凜冽，像一個大将軍，且一人可抵千軍萬馬的那種。

一套招式打完，閻月兒拿着刀站在那裡，“可看清了？”

“啊？！”徐如星無語……T_T

“不是，我都沒答應我要學啊！”

閻月兒用神力将徐如星一整個拉過來，那把長柄大刀強硬的塞進徐如星手裡，“此事……由不得你。”

“憑什麼？”

徐如星不耐煩的皺眉，心裡瞬間升起一股火。

叛逆時期的少年最讨厭父母替自己做決定，徐如星現在也一樣，如果閻月兒非要他修煉，他能直接把閻月兒罵一頓。

誰知閻月兒隻是深吸一口氣，語氣似有些無奈，“本尊此前已然說過，神族氣數将盡……”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那是你的事，我才不管。”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如星打斷，閻月兒嘴唇動了動，無聲的辯解。

徐如星不明白這句話意味着什麼，神族氣數将盡，如今的神族，隻閻月兒一人，不如直接說是閻月兒氣數将盡。

氣數将盡，就意味着閻月兒快要死了。

“星兒，莫要再任性了，本尊若是不在了，日後無人能護你。”

徐如星不明所以，心緒煩亂，不明白閻月兒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不在？那他要去哪兒？

“什麼叫你要是不在了？你為什麼不在？”

閻月兒歎了口氣，他沒有勇氣在徐如星面前說出自己快要死了這種話，更不忍心看徐如星難過，雖然徐如星也未必會難過。

“自是有該有的命數，不在了便是不在了，世間便再無真神了。”

“你要死了？”

閻月兒不說話了。

清風徐來，閻月兒的衣袂被風吹起，大風帶起地上的樹葉飄向空，随後消失不見。

迎面拂過的清風在無聲的訴說着，不在了便是不在了，神界此後就沒有閻月兒這個人了，往後的日子裡，他都要一個人過了。

歸于平靜，連那絲清風都沒有了，徐如星想他可能明白了。

既然閻月兒讓他修煉，那就開始修煉吧。

“我知道了。”

徐如星和閻月兒各自往後退了幾步，九萬年被神力喂養，徐如星本身也帶着靈力，隻是從來沒學過這些招式，但他也不是什麼很笨的人，看了一遍就能複刻出來，隻是招式還不熟練。

至此，徐如星開始修煉。

……

時間一晃，便過去了三千年。

徐如星練了一天的長柄大刀，累的和閻月兒一起在溫泉池裡沐浴，彼時他剛喝飽血，摟着閻月兒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荷花香，看他那被熱氣熏的微微泛紅的眼尾和沾着水汽的睫毛。

舌尖在閻月兒脖頸的傷口上舔了一下，徐如星随口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練長柄大刀啊？就沒有優雅一點的武器嗎？一點都不好看。”

閻月兒似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畢竟都練了三千年了，現在再問，有什麼意義，但閻月兒還是打算告訴他。

“殺人快。”

徐如星震驚……OoO???

“什麼？殺……殺人？”

做為一個實際上為二十一世紀的成年男性，好歹也是熟讀法律的，好歹也是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這個理由，着實讓徐如星震驚。

閻月兒不欲再同他說這些，轉身準備上岸。

徐如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閻月兒按在溫泉邊。

閻月兒手背抵着嘴唇，極力的忍耐，将頭整個别過去，避開徐如星的目光。

泉水波動，徐如星放開他往後退了兩步，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閻月，你是有瘾嗎？”仿佛在說什麼難以啟齒的話。

但也确實難以啟齒，公然聊這種私事，和開黃腔有什麼區别？要不是知道閻月兒不會和他争吵，徐如星都能明白這個問題有多唐突多冒昧。

憋住心裡繁亂的情緒，徐如星抓過閻月兒的手，拉着他上了岸，靈力為化作裡衣，迅速回了房。

徐如星一把将閻月兒推倒在床上，手直接往下摸，出乎意料的被閻月兒抓住了。

他看着徐如星，已經分不清眼尾是水汽還是淚珠了，顫抖的聲音響起，“住手，不可……”

徐如星試着掙紮了一下，沒掙脫，眉毛都要擰成一個道八字了。

“閻月，我幫你？”

閻月兒抿了抿唇，扭過頭，“不必，你且出去。”

“那你怎麼辦？不管嗎？”徐如星臉色陰沉了，頓了頓，吐出一句，“我真怕你有一天會憋壞了。”

身下之人又不說話了，翻了個身，不想面對徐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