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雖是江月被幻境控制,可也是實打實地吻了上去。
待她和柳兒起身,木白慌亂地收回手,臉頰通紅,怔在原地瞧着掌心發愣,直到柳兒彎腰拿起被壓着線的風筝往一旁走,他才快步跟着江月從原地離開。
須臾間,掌心的餘溫擾亂思緒,木白不自覺摩挲了幾下手掌。
“衛哥哥,我們繼續放風筝吧!”眼前的紅衣少女帶着明媚的笑,擡頭看着寫滿心願祝福的風筝招手踮腳,“快來快來。”
江月低着頭跟上,接下遞過來的風筝線,鬓發遮住了通紅的臉頰,任憑幻境驅動四肢。
這空間四面封閉,頭頂風筝莫名其妙懸在半空,她想看一眼,卻無意間對上木白追過來的視線,目光相撞,二人竟同時羞紅了臉,移開了眼。
就在江月手足無措之際,隻見手裡的線輪突然光速旋轉,頭頂的風筝像自己長了翅膀似得四下亂竄,穿過樹梢、越過房梁、繞上挂在牆上的蠟燭、俯身沖過方才的石桌。
僅僅片刻,屋子裡被拉的到處都是線,錯綜複雜毫無章法。
可柳兒就跟沒看見似的,拍着手連連叫好,無論風筝在哪她視線始終彙聚在同一個地方。
此時風筝已經在屋裡扯出萬千絲線,線輪像是永遠也轉不完一樣,不停翻滾。
木白眼見事态逐漸詭異,立刻拉起江月準備奪門而出。可沿來路望過去時,卻發現牆上的門早就消失不見,隻剩下粗壯的藤曼順着牆面肆意攀爬。
風筝搭着到處亂長的藤曼,可以纏繞的着力點越來越多,不肖片刻,便将三人纏在其中。
柳兒身旁絲線最多,幾近為繭将她包在其中,可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站在原地盯着那一個地方連連叫好——和方才一樣。
她周身範圍内所有絲線逐漸收緊,在身上勒出一道道痕迹,最終一個猛力收縮,紅衣柳兒被絲線完全遮住,“砰”地一聲化作一團飛蛾,向四面八方飛去。
“你說我們也能化成飛蛾嗎?”江月看着眼前奇觀,問站在身旁的木白。
“變成飛蛾做什麼?”木白眼睛死死盯住飛到角落裡的風筝,“和她化作飛蛾比翼雙飛嗎?”
此言一出,江月愣了一下,她品不出話裡的意思,隻是下意識覺得木白好像心情并不明朗。
也是,别說心情明朗了,這屋裡都不夠明朗,她倆生死更是不明朗。
她聳聳肩,沒再說什麼。
停在角落的風筝見處理了一個,便又開始緩慢移動,絲線遊起來,可以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
“等下我把身邊這些線燒了給你騰些空間出來。”木白壓着聲音,“你用弓把那隻風筝解決掉。”
江月應了一聲,握緊手裡的弓一臉嚴肅認真。
木白扯下佛珠,一改原先用法,手持一頭一尾緊緊拉直,口中念念有詞,一個轉身劃上周遭絲線網陣,随着氣宇軒昂的“燃!”字落地,卻是隻見火起不見線燃。
他愣了一下,又重複一遍,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很顯然,此線不可引燃。
江月反手将弓繳上絲線,企圖用蠻力扯斷,手臂都酸了也不見半分起色。
這又是燒又是扯的,風筝像是被激怒一般再次亂竄,更多的絲線被扯起,不肖片刻,二人的活動空間再次縮小不少。
“射箭!”木白擰着眉頭朝江月說。
江月高舉彎弓,下落之際弦越拉越滿,她深吸一口氣,左手微微曲臂推着弓把,右手勾着弦緊貼下巴,頭微微傾側,目光認真追着風筝的步伐。
“咻”地一聲,弦松箭射,空氣被劃出一道口子,推着箭追向風筝。
可風筝速度極快,一個閃身,箭射了個空。
江月立刻再次拉滿,一連三箭都被它迅速躲過。
絲線越收越緊,拉第五箭時已經很難擡起手,她焦急地在原地跺了跺腳,手心升起微微薄汗。
“别急。”木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沉的嗓音像是顆定心丸。
江月輕閉雙眼,不再依靠視覺,側耳聽聲辯位。
五感剩下四感,敏銳度大大提升,隻聽西南一陣悉索,她滿弓之下光速轉身,絲毫不見猶豫,果斷射出一箭。
她睜開雙眼,果然,風筝被一擊即中,直直釘在房梁之上。
這是幼年時常和兄長一起玩鬧的把戲,不料想竟真的有用上的那一天。
風筝還在掙紮,箭刺穿的地方破了一個大口子,清秀小楷寫下的“你我永不分離。”爛了一大塊,隻餘下“你我”和“分離”二字。
看着不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