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麼把這事交到段家手上,那就得用點陰謀詭計了。
陰險一點的法子,就是禍水東引,讓段家人受點傷。
可惜段宗慶是個老謀深算的,要是扶绫真用這招他們的盟友關系怕是要破裂。
挑來挑去,還是用她自己當靶子最好。
先引一波刺客出來,最好能抓個活的,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将名頭栽在月隐齋頭上。
月隐齋窩藏星火移,正巧和段家結了怨。
盟友間不僅要有共同的目标,還要有共同的敵人。
做事不能隻局限于眼前,其實追殺這事不太重要,兇手究竟是誰也不太重要,隻要鏟除幕後之人就好。
這場追殺,到底是七絕殿的手筆,還是月隐齋的,亦或者還有旁人參與,扶绫自己都不太在乎。
而她想做的,就是把事情鬧大,讓渾水更渾。
月隐齋的野心浮出水面之後,幾方勢力自然而然的就會開始明面上針鋒相對。
别看江湖現在還算風平浪靜,其實各家都在蟄伏,不願做先動手的那個。
一旦有人打了頭陣,後頭的人再出手就算是師出有名,可以舉着正義之師的旗号出征。
到時候,大家刀劍相向,打得頭破血流,扶绫就能坐山觀虎鬥。
在所有人都用盡陰謀詭計,争權奪利的時候,慢慢縷清到底誰才是幕後主使。
沒準,等她查清楚了真相了,敵人早就死光了。
當然,這隻是一種美好的幻想。
“歸根到底,我的目标是為滄浪閣報仇雪恨。”
扶绫把玩着手裡的酒杯,沖着聞不予眨眨眼。
“快幫我想想計劃該如何實施,我還沒有頭緒呢。”
聞不予聽着她說了這麼一大堆,還以為她早就做了周密的準備,在靜待時機。
沒想到,全是空想。
“還以為你變聰明了。”他扯了扯嘴角,半晌後無奈說道。
旁邊的人捧着酒杯,想與聞不予攀談一二,扶绫自己在一旁喝酒。
王易雖卸任多年,早已遠離朝堂,但是單憑滿腹經綸,斐然文采,就叫他頗受寒門學子追捧。辭官後,他更加專心研究學問,新作一經問世便一傳十,十傳百,在坊間傳頌開。
與聞不予搭話的都是些有志考學,向往為官的學子,對他能成為王易座下弟子的事情十分豔羨。
文人雅客席間愛行飛花令,扶绫在一旁聽着覺得無趣。
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下肚,她喝得都有些撐了。
段憫之和林天驕都有些喝醉了,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的,腦子還稀裡糊塗的,嘴上就鬧着說要一決勝負。
段星之輕輕推了兩下旁邊的兩位哥哥,讓他們都來看熱鬧。
兩個姑娘說着說着,酒勁上頭,嘴裡的玩笑話快成了真。
段憫之拉着雲憐,朝着讓她把自己的佩劍給拿過來。
“就你,還配用劍?”林天驕單手撐着臉頰,嗤笑一聲,“你拿得動嗎?”
“姓林的,你可别小瞧我。”段憫之扭過頭,神情頗為嚴肅,伸出食指指着林天驕的鼻間說道。
段星之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起哄,惹得在看飛花令的段聿之直接起身走過來。
“憫兒,你醉了。”他吩咐道:“雲憐,将小姐帶回去歇息。”
“我不,我不。”段憫之直接賴在位置上不願意走了,“我早就想揍她一頓了。”
“口氣真大。”林天驕還是那個姿勢,“你入門了嗎?再給你三年你都不一定打得過我。”
段憫之忽然站了起來,對着林天驕大喊道:“來啊!來比!”
她這一聲叫全場都安靜了。
無數雙眼睛落在段憫之身上,她卻并未察覺,隻是站在林天驕面前,拉着她要去場中決鬥。
林天驕也不懼,直接站起身。
這兩人以一種詭異而又和諧的,手拉手的姿态,往坐席中間的空地走去。
段聿之和段星之一人拽住一個。
林天驕的爹娘走了過來,意圖将林天驕帶走。
畢竟是段景之的生辰宴,怎能容這兩個丫頭胡鬧。
可吃醉了酒的兩人哪能這麼容易聽話。
這兩人不斷掙紮着,見無法脫身,直接原地動起手來。
“啊,決一死戰!”
“看我不打死你!”
圍觀群衆看的一出好戲,不禁感歎,這二位究竟是長沒長大?
小時候就這樣,現在還這樣。
更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直接開始起哄,說幹脆叫她倆打一架算了。反正有那麼多人在,還能出什麼事不成。
扶绫來了興緻,原是要去解手的,這下直接不去了。
一聽旁邊的人起哄,兩個本就鬥志昂揚的丫頭興緻更高。
段宗慶看着這場面無法收場,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段景之拍拍手,将衆人的注意力給引走。
“承蒙諸位垂愛,撥冗莅臨在下生辰宴。今日叨為主家,鬥膽欲略主宴中諸事,還望海涵。”
他揉揉段憫之的腦袋,“小妹性格執拗,今日若不能與林家小姐比試一番,恐其難以罷休。”
段景之起身,向林家夫婦施禮。
他說:“久聞令愛武藝精湛,未嘗一見,不知可願允小姐與舍妹以角抵之術比試一番。”
“憫兒舊疾初愈,習武一事尚未走上正途,刀劍無眼,恐生意外。故在下鬥膽提議以角抵代之,還望二位長輩體諒。”
段景之這一段話說的毫無錯處,林家夫婦沒什麼拒絕的借口。
反正他們家的女兒是會武的,段家不怕段憫之受傷就行。
段家的丫鬟小厮們開始布置起角抵的場地。
他們将坐席稍稍往後挪了一些,在空地上鋪上軟墊。
林天驕和段憫之被分别拉倒兩邊,兩個人都被灌了點醒酒湯。
不然,鬥着鬥着,忽然吐了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