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多時,為首那輛烏尼莫克突然停了下來。馬裡克猛踩了一腳刹車,把正在補覺的倉鸮晃醒了。維克托從前車探出腦袋,大聲喊道:“跟緊了,頭兒說繼續保持無線電靜默,我們要向南繞行!”
後車趕上來,和維克托并排,路易拉下窗玻璃:“不走斯佩羅大橋了嗎?”
“炸斷了,就在昨天晚上。”馬裡克說。他有點尴尬,以前的搭檔突然被調到後車,就算不明說,瞎子都看得出來為什麼。
“原來你也知道。”維克托回頭看看。
“我聽到了廣播。”馬裡克說。
于是他們向南開去,小心地在河谷和高高的灌木叢中間穿行,在一個山坡上紮營休整。理查德找到倉鸮,給他看戰術終端。
“這附近有一架小橋,無法通過重型車輛,但我們的車隊可以承載。至少一個月前,它還完好無損。我們唯一不知道的是,現在這座橋是哪邊的地盤。”一天下來,他已經看出,盡管倉鸮的态度經常令他和同僚惱火,但現在這個年輕人是隊伍裡最适于讨論戰術的人。
“我記得,這周圍除了維和部隊與‘貝瓦反抗軍’之外,還有一些武裝組織。”倉鸮說。
理查德說:“如果是本地民兵,或許可以通過賄賂解決問題。但如果是‘貝瓦反抗軍’,恐怕他們吃掉我們的沖動要遠大于對賄賂的渴望。”
“一點也不錯。”倉鸮點頭。
“或許我們可以提前把軍火和通訊器材僞裝起來?”格魯巴一面攪着鍋子,一面插話。
“你真蠢!我們的車太貴也太顯眼了,這怎麼藏?”維克托把另一隻湯勺伸進鍋裡,“再說他們難道不會自己搜?——你在煮什麼好吃的,格魯巴?”
“番茄罐頭炖牛肉罐頭。”
“太好了,我現在聞到單兵口糧就想嘔吐。”
此時理查德已經做好了準備,無人機被放出,又很快被收回。鋼架木橋的這頭,有一座明顯是臨時搭建的小檢查站,土磚和門前的沙袋圍成了一個小院,屋頂上是挂着汞燈的機槍崗哨。外牆上漆了一個藍色的倒三角和下面一條黑色的粗線——這正是“貝瓦反抗軍”的标志,幾個穿着舊迷彩服的士兵背着老舊的突擊步槍,正在周圍巡邏。
理查德看着傳回的畫面,說:“隻能硬打了。”
“對,硬打。我們有夜視儀,從畫面判斷,他們大概率是沒有的。”倉鸮說。
理查德突然問倉鸮:“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天賦是什麼。”
“無聲。”倉鸮說。
這就是他為什麼會被叫做“倉鸮”。理查德突然笑了,是一個得意且殘忍的笑。“那我們今晚就行動。”
暮色蒼茫,斯佩羅河在此處收窄,盡管此時是枯水期,仍然能聽到河水流淌。倉鸮埋伏在河畔道旁的路基下面,借着枯草灌木掩護自己。
檢查站一時并沒有打開汞燈,這符合他的預期。這些人的燃料和電力過于緊張,而汞燈又十分耗電。
在這之前,理查德要把自己的副手維克托借給他。倉鸮拒絕了:“無聲天賦的作用範圍是有限的,多一個人就讓我多一份麻煩。”
這時,“貝瓦反抗軍”士兵開始換崗。其中有兩個年輕的士兵穿着破舊的軍裝,沒有頭盔,而是戴着毛線帽,打着哈欠向倉鸮這邊的陰影走來。
這兩個士兵并不急于趕去哨點,其中一個從身上磨得破破爛爛的皮質武裝帶裡摸出一支莫合煙,另一個則摸出一盒火柴給他點上,然後自己也摸出一支,用同伴的煙點燃。兩人抽起煙來,邊抽邊跺着他們那綁緊布條的舊軍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