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裡克已經找到了破窗器,用力一擊,車窗應聲而碎,倉鸮把他從車窗裡拉了出來。他們迅速跳下了車,取下了背上的步槍,以側翻的押運車為掩體,觀察着周圍。
倉鸮瞥到了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尾車,就在幾分鐘之前,尤拉、路易、格魯巴還在那輛車上,等待着理查德的出發命令。他們一定是來不及向窗外擲出腰間已經觸發引信的手雷。
“我在指揮車南側,閃光彈!”無線電裡傳來維克托的聲音,倉鸮看到他戴着耳罩,正在快速繞行。
倉鸮立即理解,迅速發動了“無聲”天賦,遮蔽了自己和馬裡克的聽覺,拉下了頭盔上的戰術眼鏡,準備應對即将到來的閃光。
然而,預想中的閃光并沒有到來。下一秒,一個影子閃現在維克托的身前。瑤光雙手高高舉着匕首,正好抵在維克托的咽喉處,看着奔跑中的他迎着匕首直直撞了上去。慣性使得她微微後撤了一步,對方頸動脈中的鮮血濺了她一身,然而她的表情絲毫未變。維克托的眼裡充滿着震驚與恐懼,他無力地倒下,手中的閃光彈跌落在地,滾得遠遠的,帶着未觸發的殺意。
此時,距離她發動攻擊,隻過去了五分鐘。
瑤光冷靜地從他的喉間拔出匕首,反身向他們沖來。血染紅了她的上衣前襟,也濺在她那張白皙美麗的絲卡面孔上,反倒令她看上去無比可怖。
倉鸮沒有慌亂,戰鬥本能讓他變得冷酷而精準。他和馬裡克齊齊舉起步槍快速掃射,子彈呼嘯而過,卻隻見瑤光的身影在此之前就突然消失。像是瞬間溶入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原來,她的天賦根本不是什麼“魅惑”,而是“瞬移”。
“她……她是鬼嗎?”
馬裡克低聲問道,眼中流露出從未見過的恐懼。這種超自然的能力,完全打破了他的戰場經驗。
倉鸮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鎖定空無一人的雪地,冷靜地說:“她不是無敵的。她怕子彈,隻要我們不斷掃射,她就無法靠近。”
話音剛落,他的鼻子猛然嗅到一陣濃烈的汽油味。倉鸮擡起頭,明亮的晨曦中,瑤光站在車頂上,手中提着一個汽油桶。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倉鸮和馬裡克,毫不猶豫地向他們潑出汽油。
桶内的液體開始順着車體傾瀉下來,倉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他低吼一聲:“不能開槍!”随即示意馬裡克後撤:“别沾到汽油!”
瑤光仍然站在車頂,她不慌不忙,手中的汽油桶在晨曦中閃着金屬的寒光。她再次舉起桶,開始将汽油灑向地面,表情依然平靜,仿佛在給花草澆水。倉鸮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後撤之後猛地将步槍舉起,幹脆利落地對準瑤光。
然而,早在開槍之前,她的身影像個幽靈般再次消失在空氣中,槍聲回蕩在寂靜的山谷中。子彈打在車頂,火星瞬間引燃了汽油。轟地一聲,火焰沖天而起,車體頓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她消失了……”馬裡克瞪大眼睛,聲音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無線電傳來理查德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憤怒和恐懼:“倉鸮,馬裡克,來指揮車!任務失敗,撤退!”
倉鸮和馬裡克沒有猶豫,快速奔向指揮車,與此同時,他們身後是熊熊燃燒的車體,車廂内的裝備和物資被迅速吞噬,空氣中的汽油味和硝煙令人窒息。兩人不再回頭看火海中的殘骸,一切都已無力回天。
就在這時,瑤光再次出現在馬裡克面前,舉着匕首看着馬裡克的喉嚨直直撞上去。同樣的手法,同樣的冷厲,馬裡克像維克托那樣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他的雪地迷彩,他望着她消失方向的空氣,眼睛裡滿是震驚和不甘。
倉鸮想起此前瑤光漫不經心的那句“他們都是自己撞到我刀上死的”,原來那絕非虛言。然而他畢竟是個訓練有素的精英,情緒激蕩的同時,他依然緊緊把握着理智。他将步槍架在自己面前,一邊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一邊小步快速前進。
這時,他聽到烏尼莫克低沉的引擎聲,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難道理查德在車内看到了一切,現在要放棄他獨自逃跑?“理查德!”他在無線電中大吼,卻沒有聽到回應。
倉鸮心中突然一沉,他察覺到烏尼莫克正在加速起步,引擎聲低沉、急促,似乎有意無意地将他甩下。他本能地追了幾步,因為潛意識告訴他:如果真的被理查德扔在這片雪原上,他遲早會像個獵物一樣被獵殺。然而,理查德似乎沒有停車的意思,轟鳴聲和尾氣一起直撲到他臉上來。
這時,烏尼莫克車尾的絞盤不知為何散開了,大團鋼索随即從車後騰空飛出。随即一個影子從車後的絞盤前閃過,瑤光甩起了鋼索,盡頭的繩圈像鞭子一樣向他襲來。
他反應極快,擡手用步槍擋了一下鋼索,繩圈順着步槍滑下,斜挂在了他的頭和肩上,緊接着就是一陣猛然的拉力——他被烏尼莫克甩飛,拖行在地面上,迅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倉鸮的頭盔不停地撞在地面上,他的步槍掉在地上離他遠去,整個人在雪和石頭中間被拖行出一條長長的痕迹。他艱難地摸向自己腰間,想要找些工具割斷鋼索,卻突然意識到絞盤的鋼索過于粗和結實,他不可能靠自己弄斷。
“該死!”倉鸮在心中咒罵。他用盡全力想要掙脫試圖抓住地面,直到戰術手套在地上磨破令他雙手出血,但鋼索似乎更緊了,他感到自己整個骨架像是都被車輪碾過。疼痛開始讓他失去了對周圍世界的感知,他腦中隻剩下一個猜想:她無法瞬移進入行進中的車,這就是理查德不敢停車的原因。
但他又随即意識到,理查德絕不可能這樣把車開到格拉尼茨——車後面拖着他的屍體,理查德無法給出合理的交代。倉鸮用盡全力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盡量減少鋼索的拉力,但身體的痛楚幾乎讓他無法保持清醒。
“停車……你必須停下……”他無意識地喃喃道,内心不斷祈禱理查德能夠做出正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