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風穿過絲卡首都的大街,這座永不停歇的城市依舊籠罩在冬日的寒冷裡。殘雪沿着街道兩側堆積,街道上車流不息,遠處的建築物線條模糊。
瑤光從地鐵站裡鑽出來,在寒風中咳嗽着裹緊了外套,走進街頭的忙碌人群,寒冷讓她的臉感到刺痛,但并未改變她的表情。
她走過一片空曠的街道,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像是在證明她依然在掙紮、依然在活着。最後,她在一個院落前停住。門口崗亭旁釘着一塊不起眼的牌子,上面白底黑字寫着:國家情報與戰略委員會。
崗哨上的年輕衛兵穿着毫無标識的黑色毛領外套,戴着翻毛帽子,看上去十分面生。他“唰”地伸出戴了白手套的手攔住瑤光:“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
“我給你們領導打電話。”她歎了口氣,擡腳向崗亭裡走去。
“老程,讓他們放我進去。——不是,我不能偶爾走走正門了?說得我好像天天做賊一樣。”
電話打過之後,衛兵終于放行了。她在樓宇之間拐來拐去,最後停在了大院深處一棟沒有任何标識和牌子的辦公樓前面,刷指紋進門。
此時大部分人還沒上班,樓裡冷冷清清。她走進應急反應處的辦公室,打開自己工位的電腦,開始寫任務報告。沒敲兩行,她就煩躁地拉開抽屜找茶葉,拿着保溫杯去茶水間接開水。
“刀姐!你終于回來啦!”茶水間門外傳來一個女聲。瑤光回頭,看見行動二科的副科長姜文君拎着一個熱水壺走進來。
“嗯,回來了。”她走到一邊,開始在茶水台上泡茶。“你來得挺早,文君。”
“鄭處最近猛抓考勤,可以早走不能晚來。别的單位也就罷了,管咱們幹嘛?”姜文君一邊抱怨着,一邊把熱水壺放在水龍頭下:“我連早飯都沒吃,先焖點麥片。”
“去食堂吃呗?”瑤光一隻手撐在茶水台上,吹着保溫杯裡的茶葉。
“食堂太遠了,萬一比鄭處晚來一步,又得批一頓。”姜文君把熱水壺的蓋子擰上:“我要是有你的天賦就好了,一眨眼就能從食堂來回。”
瑤光倚靠在茶水台旁,笑了笑,沒接話。
“刀姐,前兩天鄭處說你住院了,你還好吧?”姜文君上下打量她。
“我都來上班了,還能有什麼不好。”瑤光輕描淡寫地說。
“别瞞我呀,刀姐,想想我是幹嘛的,”姜文君說,“你從剛才泡茶開始就沒站直過,一直靠茶水台撐着。”
這話讓瑤光沉默了一下。她說:“是,受了點傷。”
“說句實在話,單位養着咱們不過是怕在外面搞事情,沒指望咱們能幹什麼活。刀姐,别太拼了。”姜文君意味深長地說。
瑤光聽了這話,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她隻是淡淡地說:“你去通知咱們科裡,下午兩點開會。”
“知道了!”姜文君抱着熱水壺離開了。
瑤光在處長辦公室的門上輕輕敲了敲,門裡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進來。”她推門走了進去,叫了聲:“鄭處。”
鄭處長挪開桌上的文件,把辦公椅一轉,看着她:“怎麼今天就開始上班了?”
“反正出院在家也是閑着。”瑤光拖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面。
“身體好些了?上周我去醫院,還聽見大夫叫你不要勞累。”鄭處長溫和地說。
“已經康複了,就是大夫不放心我,讓我後天去複查。現在先跟您請個後天的假。”她笑着說。
“那沒問題。”鄭處長一揮手。“任務報告你可以晚幾天交,反正我和錢司長在醫院已經聽過你的口頭彙報了。這次失敗,可以說是非常蹊跷。”
“領導,您怎麼看?”瑤光問。
“這次在貝瓦的任務是情戰委直接下發的,幾乎不存在洩密渠道。”鄭處長皺着眉頭,端起白瓷茶杯喝了一口茶:“而且,就在你失聯前後,我們在貝瓦的幾個線人也失蹤了。”
“多半被處理了。”瑤光說。
“地下世界的戰争就是這樣啊,你死我活。”鄭處長歎了一口氣,把茶杯放回桌上,蓋上了蓋子。“瑤光,這次洩密事件已經不是我的權限能處理的了,情戰委可能很快就要派調查組下來,在這之前,我建議你找錢司談談你的想法。”
“好的,鄭處。”瑤光靜靜地說。當她準備起身離開時,鄭處長叫住了她:“這周天來家裡吃個飯吧,你阿姨那天也在家。工作上的事我不方便和她多說,她一直都很擔心你。”
“好。”她點點頭,眼神中掠過一絲柔軟和悲傷。
錢司長的辦公室在情戰委大院另一頭的高級行政樓。瑤光站在走廊裡,從窗戶向外望了一眼,琢磨着自己是否已經懶得走路了。任務報告依然隻起了個頭,但她一點也沒有繼續寫的意思,轉而從包裡翻出一摞病曆走向财務處。
财務處關着門,裡面傳來幾個人的談笑聲。瑤光敲了敲門,沒人搭理。她擰動門把手進屋。
趙姐倚着辦公桌,手裡抓着年前發的瓜子,和幾個下屬眉飛色舞地聊着天,轉頭看見進門的瑤光,語氣一下子變冷:“你怎麼不敲門呢?”
“敲過了。”瑤光把病曆遞出去:“趙姐,我來報銷醫藥費。”
“門診還是住院?”趙姐提高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