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發覺代曜在身後跟着，林溯有意繞路，然而俱樂部裡雖然人聲鼎沸又魚龍混雜，代曜卻依舊沒有跟丢。

随後林溯想起來，平時訓練，代曜在追蹤追擊方面的表現一直是優加。

摘掉口罩後，林溯很快面臨不久前代曜同樣面臨過的、被搭讪的問題，有人突然出現攔住他去路。

代曜在後邊好整以暇看他怎麼應對，都做好了上去解圍的準備，但沒等多久就看見林溯順利脫身。

林溯不知道說了什麼，向他搭讪的人臉都白了，僵在原地，甚至下意識掌心朝外舉起雙手，是個投降的姿勢。

怎麼做到的？代曜疑惑地張望，看見林溯似乎把什麼東西收回外套内口袋裡了。

手槍。

好家夥，誰近身一槍崩了誰是吧。除非是好色不要命或腦子不清醒的，不然都不敢繼續糾纏下去。

代曜一直覺得林溯冷淡隻停留在表面，對大多數事情懶得計較，實際上卻有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剽悍靈魂。

分了個心，林溯已經沒入人群不見了。代曜不打算找，他大概能猜出林溯會去哪。

甘唐說的實驗室大概率不會是通俗意義上的，而以一種别樣的形式存在。

一來在這裡待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有發現藏匿隐秘空間的可能，二來俱樂部裡藏匿實驗室風險太高，一旦被查出來之後很難再營業。

這裡從吃的到酒到香氛都有疑點，而信息素藥劑能以固液氣三種不同的形态存在，很有可能分别加到那些東西裡面去了。

還有進場前，每個人除了拿一杯酒水，還需要完成幾項信息授權。

代曜當時忙着進來，又仗着精神力高比較安全，沒仔細看授權書内容就點了同意。

他回想起來，授權書上說為了更好服務每位顧客、滿足個性化需求，俱樂部會對顧客的腦電、心率等身體信息進行采集。

現在想起來，這幾項授權的本意，是想通過電子腦實時檢測顧客各項生理數據的變化。

所有的一切指向一個事實，這個俱樂部本身就是個實驗室，每個進來徹夜狂歡的人都在渾然未覺中成為無數實驗品中的一個。

彈簧舞池中的人群或跳舞或擁吻，肢體動作在藥物作用下伸展得極度誇張，神情癫狂如提線木偶。

這裡沒有活的工作人員，但有很多機器人，有服務型、也有安保型，而且代曜這會發覺，好幾個安保機器人都偏離原來的活動區域，朝着同一個方向去。

它們隻可能去控制室，那是唯一能夠獲取數據的地方，也是林溯會去的地方。

代曜跟在那群機器人身後，找到控制室，林溯正用電子腦連接控制總台，嘗試入侵俱樂部系統。

這個世界的人類目前還做不到将意識和身體完全分離，所以當意識進入紅雨或者連接其他電子設備時，遺留在雨城的身體将會是薄弱之處，非常容易受到攻擊。

安保機器人抵達林溯身邊之前，被代曜中途截斷。

林溯把大部分意識放在破解防火牆上，還有一小部分意識用來留意周圍動向，他看見代曜擊退幾個撲上來的機器人，皺起眉：“不是讓你走嗎，誰讓你跟過來的。”

“我讓我跟過來的，”代曜亂回一氣，避開一隻揮過來的鐵拳，擋在林溯面前，留給他一個後背，“你忙你的就是了，我又不收你保護費。”

林溯看了看進度條，剛破解到83.3%。

目前一共三個安保機器人，代曜還對付得過來，可要再多的話，最為訓練有素的治安員也會感到吃力，未經改造的肉體凡胎在鋼鐵之軀面前十分脆弱。

破解進度93.9%，林溯最大限度調動精神力，同時拿出手槍朝代曜身側那幾個機器人射擊。

機器人越來越多，其中一個近到身前，擡起機械臂下砍，代曜雙手抵住它肘部，正要回擊，手臂肌肉不受控制的震顫起來，是機器人通過機械臂釋放出攻擊電流。

破解進度條停在99.7%，林溯拔掉電子腦接線，踹開代曜身前正施加電擊的機器人。

下一個機器人接踵而至，張開鋒利的機械爪，速度很快，來不及躲避，林溯推開代曜，擡起一側胳膊格擋。

代曜踉跄一下，從電流灼燒感中緩過神，聽見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像是骨骼、又像是金屬斷裂的聲音。

“林溯！”代曜站穩、轉過身，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他知道那幾個機器人力量有多大，剛才都盡量避免正面硬剛，而要是生生檔下機械爪一擊，就不是受傷骨折的問題了，胳膊都有可能直接碎掉。

“先别過來。”林溯側身朝向代曜。

代曜看見他襯衫上染上血迹，但看不見他受傷的那條胳膊是什麼樣子，立即要趕過去。

“聽我說，小曜。”林溯道。

或許是從沒有被林溯這樣稱呼過，代曜一下定住，聽他繼續道：“控制總台在你那邊，防火牆已經破解得差不多了，你連上去後，先關掉整個俱樂部的安保系統，能做到嗎？”

“我可以。”代曜一邊手腳緊密地連線，一邊問：“你怎麼樣了？”

“還好。”林溯繼續對付剩下的機器人。

耳邊打鬥聲雜亂，代曜閉上眼，集中精神，用最快的速度關閉安保系統，幾個安保機器人收回張牙舞爪的機械臂，緩緩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