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站在不遠的位置，單手抽出口袋裡的方巾，似乎想系在已經斷了的胳膊上，但不太方便。

代曜見狀立即道：“我來幫你……”

“還有件事，先不要斷開連接，”林溯道，“用反向追蹤把俱樂部從紅雨40年到紅雨45年内部運營的數據資料存下來，監控記錄也需要。”

代曜十分驚訝：“你不自己存嗎？”

林溯：“之後傳給我。”

代曜看着他：“你不怕我傳給你的材料有假？”他知道林溯掌控欲強，這些數據又事關郁晚，林溯原來這麼信任他嗎？

林溯把方巾纏在胳膊上，咬住一角系好，遮住關節處的钛合金材料和金屬軸承，語氣沉穩而笃定：“你不會。”

代曜生出一種被信任的責任感，沉默着照做，存完又反複檢查了好幾遍，确認無誤之後才斷開連接。

林溯站在旁邊，似乎已經盯着他看了很久，代曜道：“我現在傳給你？”

“不急，先離開這。”林溯道。

離開前要再次經過舞廳，這的控制系統被破壞得差不多，燈光音響等設備都停止運轉了，但空氣中混合了藥劑的香氛依舊殘留了很多，代曜聞得有點犯惡心。

地下空氣不流通，或許到了開闊地帶會好一些，代曜想。

但檢測到系統遭到入侵後，俱樂部大門立即自動封閉鎖死，隻能從外部打開。

林溯嘗試聯系局裡，餘光瞥見代曜筆直向後栽倒，立即伸手拉住他。

代曜短暫暈過去一小會，醒來發現在俱樂部包間裡，問：“我們出不去了嗎？”

“甘唐會派人過來。”林溯道，“你吃進去的藥劑開始發揮作用了。”

除了吃的，還混合了香氛，對于頭一回攝取的人來說濃度過高，産生了類似中毒的效果。

代曜：“奇怪，我明明吃了膠囊。”

那膠囊是治安局醫療部研發的，林溯沉默半晌，陰沉道：“醫療中心還是一如既往廢物，每年投入的資金不如喂狗。”

代曜倒是樂觀，還有心情笑：“很少聽你罵人，原來是這個樣子。”

林溯：“現在感覺怎麼樣？”

代曜：“其他都還行，就是有點熱。”

他摸到身上有幾處傷口，應該是和機器人打架時劃的，有點煩。但林溯給他處理過、貼了敷料，他又覺得安定了很多。

林溯看見他表情，道：“不喜歡流血，剛開始就别逞強。”

代曜回嗆：“你又知道了。”小時候經常受皮外傷，他連帶着讨厭流血這件事，但知道的人很少。

林溯：“想了解一個人有很多方法……你到底到這來做什麼？”

代曜揚眉：“不是了解我嗎，你自己猜好了。”

林溯垂眸：“你太難猜了。”他能查到代曜所有資料，卻很難弄明白對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好像在乎他，但又不願靠近他。

過了一會，代曜問：“你胳膊不用處理一下嗎，這樣裹着不太好吧……”說着擡手想揭開林溯方巾看看傷情。

林溯又避開了，這回動作更迅速。

代曜很不高興：“為什麼，你為什麼總這樣？”

林溯：“什麼？”

代曜皺起眉：“我關心你，你為什麼總嫌我？”

林溯定了定：“沒有的事。”

藥劑把平時積攢的情緒放大，代曜幾乎脫口而出：“你有。我還在實習期的時候你就嫌我，在我資料底下打叉，我差點沒工作了你知道嗎。訓練的時候罰我，變着花樣找我茬挑我刺……”

林溯應該是有很多話想說的，但不習慣解釋，隻是道：“我希望你能更好。”

而這七個字就足夠讓代曜怨氣盡消，良久後他道：“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們講和吧，林溯，你别讨厭我行不行？”

林溯想這家夥每天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他在治安局電梯裡那些都是白說的嗎？

“不可能讨厭你，”林溯說完覺得力道不夠，又追加了一句：“也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