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物理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
一個女生徑直走到夏綿座位旁,用手指扣了扣桌面,臉上帶着不屑。
夏綿也不惱,拉上校服外套就起身往外走。
“真不知道她大夏天穿個厚外套幹嘛?”
“可能是...”
“嘿嘿嘿,有可能…”
坐在後門附近的兩個男生看着夏綿走過來,用氣音聊天。
龌龊的眼神落到夏綿身上,笑容猥瑣又令人反胃。
夏綿從小聽力就特别好,所以此時他們說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她停下原本要向外走的腳步,掃了他們兩眼,眼神冰冷。
是班上平時亂開女生玩笑的那兩個男生。
“看什麼看,醜八怪。”
“怎麼,不服?”
男生被她的眼神吓到。
但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他們仍舊梗着脖子出聲。
“道歉。”
夏綿冷冷的出聲,眼裡的銳利像是要化成一把劍刺向面前的兩人。
越來越多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的動靜,許多人人好奇的圍了上來。
不少人還在調侃打趣那兩個男生。
有吹有踩,聽得他們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夏綿沒什麼反應,一雙眼睛像平靜的湖面般,沒什麼漣漪的看着他們。
“我道你...”
估計是人群中傳出的說他們慫的調侃激怒了其中一個男生。
夏綿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大跨步的朝自己走過來,手上動作不斷。
男生的手剛攀上夏綿的肩膀,就被她一個過肩摔到了地上。
嘭的一聲,旁邊的桌椅都被撞得往旁邊歪着挪了一點,桌腳和水泥地摩擦,發出刺耳的劃拉聲。
吵鬧的人群一下噤了聲。
圍觀的人識趣的散開,生怕牽連到自己。
夏綿從小就跟着爸爸去健身房鍛煉,再加上練了好幾年的柔道,那個面黃肌瘦像猴子一樣的男生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雖然平時班上的同學對夏綿的态度都不算友善。
但是秉持着不惹是生非的理念,夏綿一般不會太計較。
不過現在屬于超出了夏綿忍受範圍的特殊情況。
更何況她打小就不是個怕事的主,拳頭都快揮到臉上了,不還手也不是她的風格。
夏綿換了個姿勢斜站着,雙手環胸,頭微微偏向一邊,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像看垃圾一樣。
“道歉。”
被摔到地上的男生現在正疼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半響都緩不過勁來,剛才的嚣張消失得無影無蹤,看向夏綿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恐懼。
另一個坐着的人馬上站起來,想要扶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但是又懼怕夏綿。
就呈現出一種縮手縮腳的滑稽狀态。
對上夏綿面無表情的臉,兩人才唯唯諾諾的說了句對不起。
“下次别讓我再聽見這種話,别髒了大家耳朵。”
夏綿懶得再跟他們廢話,踩着上課前兩分鐘走到了辦公室。
“夏同學,老師昨天交代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許峰笑的虛僞,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
夏綿壓下想吐的反胃情緒,圓圓的大眼珠子提溜了一圈,腦海裡閃過一個想法。
“當然完成了,您昨天說讓我幫您給徐奶奶帶的話我給她帶到了。”
“徐奶奶說不用這麼破費,您明晚去看她,帶兩斤肉就好了。”
“哪需要什麼兩百塊錢紅包啊。”
夏綿的聲音十分響亮,足夠确保一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能聽到。
聽罷夏綿的話,許峰笑着的臉一下子挎了下來,眼睛突然睜圓,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哎喲老許,這麼挂念徐阿姨啊。”
“我就說許主任有責任有擔當吧。”
臨鎮一中教師資源匮乏,教師人數不多,全部集中在了一個辦公室,也就是夏綿現在待的這個辦公室。
這時聽到夏綿說的話,老師們全都看了過來,笑着誇贊許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兩百塊錢許峰大概率不得不掏了。
像他這樣愛财如命的人,讓他掏錢就跟刮肉一樣痛。
夏綿在心裡冷笑一聲,偷偷撇了撇嘴,又換上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繼續看着他 。
許峰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在衆目睽睽下勉強擠出一個笑。
徐奶奶是一位退休幹部,住在夏綿的隔壁村,無兒無女。
所以上面就給許峰下達了一個任務,讓他隔一段時間就去看望一下老人。
夏綿也是在無意中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時候柳媽讓她去給隔壁村的一個阿姨送點自家種的菜,剛好碰上許峰從路口出來。
她也不是八卦的性格,但是想起聽到的關于許峰的傳言,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他這個人,摳得很的呀。”
“要不是為了應付上面,他都懶得來的呀。”
“聽說沒少拿徐姨的補貼的喲。”
女人和柳媽是兒時好友,隻當夏綿是柳媽的女兒,一點都不跟她避諱隐瞞。
顯然,辦公室的老師們還不知道許峰偷偷摸摸幹的事。
也是,要不是善于僞裝,許峰也不至于腦袋空空還能混上主任職位。
上課鈴聲響起,夏綿抿嘴偷笑了一下。
而後假裝客氣的朝許峰說了句老師再見,就動作迅速的扭頭回了教室,留下氣急敗壞的許峰。
學校裡,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引起軒然大波。
夏綿戰鬥力強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學校。
班上同學一改往日對她的輕蔑态度,看向她的目光裡帶有幾分畏懼,又有幾分好奇。
路過她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自己惹毛了她。
夏綿看着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和小心翼翼的舉動隻覺得搞笑。
不過現在也挺好的,她也樂得安甯。
打架的事情很快被學校知道,雙方被叫了家長,被處罰停課兩天。
夏綿倒是無所謂,畢竟自己在北城的時候就學完了高中的課程,聽不聽老師講課都無傷大雅。
而且她完美遺傳了爸媽的高智商,自學能力很強。
所以盡管現在考試的題型和自己在北城上學時的題型有很大差别,但是自己稍微學一下還是能考高分的。
隻是柳媽心疼夏綿被人欺負,臉上寫滿了擔憂。
在辦公室的時候拉着夏綿的手仔細的看過她的臉,确保沒有受傷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柳媽,你都沒好好聽。”
“最後打赢了的人是我好吧。”
回家路上看着滿臉愁容的柳杏,夏綿語氣灑脫的安慰她,笑的吊兒郎當的。
再次回到學校,夏綿放學的時候就被一群女生堵在了校門口。
“聽說你打架很厲害喔。”
為首的女生嘴裡叼着根棒棒糖,校服褲腳挽到小腿肚處,漏出黃瘦的腳踝,語氣嚣張。
兩人離得很近,她嘴裡叼着的棒棒糖棍快要戳到夏綿的臉上。
夏綿知道她,陳依依,她們口中的“大姐大”。
夏綿飛快的掃了一眼站在陳依依身後的六七個女生,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的。
要真起沖突,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哪有,沒你厲害啊姐。”
夏綿睜着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着陳依依,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是希望友好相處的意思。
“那肯定。”
“算你識相。”
陳依依滿意的笑起來,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經過夏綿的時候,陳依依的肩頭特意小小的偏了一下,而後重重的撞向她的肩膀,勾起一個挑釁的笑。
“老實點。”
夏綿被撞的一個踉跄,也不生氣,站在原地看她們走遠後,颠了颠書包就回家了。
沒關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她從小就懂得的道理。
“哎,我聽說北城的那個大老闆後天要來咱們學校慰問訪查呢。”
“哪個哪個?”
“就是那個遠山集團的董事長,他不是給他兒子設立了一個公益基金會嗎。”
“那個基金會資助咱學校挺久的,聽說這次專門過來。”
夏綿站在走廊外面,看見幾個女老師從辦公室走出來,邊走邊讨論事情,有說有笑的。
現在是上課時間,教室裡老師講課的聲音都被門窗隔絕。
夏綿站在安靜的走廊上,把她們的對話都聽了個大概。
自從那天在辦公室擺了許峰一道之後,他就放棄了夏綿這個目标。
但是他也因此記恨上了夏綿。
隻要是許峰的課,夏綿就會到走廊罰站。
夏綿轉了轉手上的鉛筆,身子往走廊方向靠了靠,聽見了最後一句。
“聽說那老闆姓…謝…”
她迷離的眼神從壓在圍欄上的畫紙上收回,望向教學樓前抽出不少新葉的榕樹。
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照得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