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慶堂和林陳文櫻正在家中處理日常事務,午後的陽光透過木窗灑落在桌案上,一切平靜如常。然而,就在這時,傭人阿好嬸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手裡緊攥着一封剛送來的電報,神色慌張地遞上:“先生,先生娘,這是台北來的電報。”
林慶堂微微一怔,迅速接過,展開薄薄的紙頁,視線掃過上面的字迹,原本沉穩的神情瞬間變得緊繃,握着電報的手指收得更緊,幾乎要将紙張揉皺。林陳文櫻見狀,心中猛地一沉,連忙上前,低頭看去——
「春梅因火災受傷,現昏迷不醒,醫院診斷情況不明……」
字字如錐,刺進心頭。
“怎麼會這樣……”林陳文櫻眼前一陣暈眩,腳步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手指發白。她的心仿佛瞬間跌入了冰窟,整個人顫抖起來,嘴唇微微開合,卻發不出聲音。
林慶堂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騰的情緒,但額角的青筋已然繃起。他是醫生,見慣生死,可此刻,他無法用平日的冷靜去看待這則消息。那是他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兒啊!怎麼會這樣?
他強行鎮定,飛快地轉身吩咐阿好嬸:“立刻幫我們叫車,立刻送我們去車站!在準備一些錢,不知道會在台北待多久!”
“親愛的……春梅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林陳文櫻的聲音顫抖,眼眶瞬間泛紅。她的腦海裡閃過春梅平日裡對她撒嬌的模樣,閃過她笑着喚“阿母”的聲音,心髒被揪緊,仿佛被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她不敢想象,萬一——萬一春梅真的……
“不可能,她不會有事。”林慶堂語氣堅定,目光淩厲而沉痛,像是在對妻子承諾,也像是在對自己強調。
阿好嬸站在門外叫人力車,林慶堂夫妻倆匆匆收拾了幾件衣物,便馬不停蹄地趕往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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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火車轟隆作響,鐵軌震動的節奏像是一記記重錘,砸在夫妻二人的心頭。林慶堂死死盯着窗外快速後退的景色,臉色凝重如鐵,内心焦灼得如同烈焰灼燒。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可每每想到電報上“昏迷不醒”四個字,他的手便止不住地攥緊,指節泛白。
林陳文櫻坐在他身旁,一手緊握着丈夫的袖口,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顫。她一刻也無法讓自己冷靜,腦海裡全是春梅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毫無生氣的臉龐。春梅她一向活潑好動,如今竟然隻能躺在醫院裡,生死未蔔……
她不敢想象。
她甚至害怕,害怕當她們抵達醫院,醫生會告訴她一個她無法承受的結果。
“阿梅……”林陳文櫻喃喃自語,眼淚無聲滑落。
林慶堂緩緩伸出手,覆上妻子的手背,掌心溫暖卻沉重。他沒有說話,因為此刻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
隻有風景在窗外不斷倒退,而他們的心,卻仿佛被那封冰冷的電報釘在了最深的焦慮裡。
——
與此同時,在台北醫院内,春梅仍舊昏迷不醒,床邊的醫用器械閃爍着微弱的光,房間裡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氣味。醫生檢查後,面色凝重地告訴衆人:“她吸入了大量的濃煙,肺部受到損傷,目前情況尚不樂觀,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
林俊彥站在病房門口,聽到醫生的話後,整個人如遭雷擊,喉嚨一陣發緊。他握緊拳頭,眼中滿是自責與悔恨——如果當時自己能守在春梅身邊,就不會讓她身陷險境。心中翻湧着痛苦,他默默地站在病房外,遲遲不願離去。
相比之下,宮本剛雖然同樣震驚和愧疚,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他深知,春梅之所以會昏迷,與自己脫不了幹系,若不是因為自己,她不會遭遇這場劫難。因此,他決定承擔起照顧春梅的責任。他立刻吩咐家中的傭人阿撿前來,專門照料春梅的起居,同時,他也主動承擔了春梅的全部醫療費用,将她轉入環境較為安靜的單人病房。
宮本剛找到林俊彥,語氣堅定地說道:“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隻要她沒有醒來,我就會來醫院看她,阿撿也會繼續照顧她。我會承擔所有的醫藥費用,直到她康複。”他的眼神透着堅決,毫無一絲動搖。
不久後,阿撿帶着換洗衣物和必需品趕來,立即投入到春梅的照料之中。她細心地擦拭春梅的臉頰,為她按摩手腳,避免長時間卧床導緻肌肉僵硬。林俊彥站在一旁,看着阿撿忙碌的身影,眼中滿是愧疚和無奈。他握緊拳頭,低聲自語:“如果當初……我能保護好她……”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終于,林慶堂和林陳文櫻趕到了醫院。他們一進入病房,看到病床上毫無知覺的女兒,心頭頓時像被狠狠揪住一般,林陳文櫻幾乎站立不穩,哭倒在林慶堂懷裡。林慶堂強忍住淚水,仔細檢查了春梅的狀況,随後做出決定:“我們要把她轉回台南醫院,這樣我們可以更好地照顧她。”
宮本剛聽後,深深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地說道:“請容許我稍後親自前往台南賠罪,我必須向你們正式道歉。”林慶堂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
寬美工作完回來林家後,窗外的夕陽将一抹柔和的暖色灑進屋内,一如既往。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寬美!寬美啊!”
是阿好嬸的聲音。
寬美連忙起身開門,還未看清阿好嬸的臉,便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語氣焦急又沉重:“春梅出事了!”
“什麼?”寬美一怔,心髒仿佛被人用力揪住。
“她在台北……遭遇火災,現在昏迷不醒,已經被送回台南醫院了……”
刹那間,寬美腦海“嗡”地一聲炸開,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的手指死死抓住門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前景象都仿佛在晃動。
“昏迷……怎麼會……”她喃喃自語,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春梅明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她們才剛約好下次休假要一起去街上買布料,她還笑着說想學着自己縫衣服……可現在,春梅卻躺在醫院裡,生死未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