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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天色微亮,晨霧尚未散去,空氣中帶着露水的濕潤氣息。寬美站在火車站的月台上,雙手緊緊抓着春梅的手,眼眶泛紅,舍不得松開。
“你一定要在假期回來看我。”春梅聲音有些哽咽,眼睛紅紅的,努力讓自己笑得輕松些,卻掩飾不了不舍。
“當然!”寬美也忍不住落淚,鼻尖微微發酸,心頭沉甸甸的。她知道這一别意味着兩人從此不能像從前那樣朝夕相處,每天分享生活中的瑣事。她用力握了握春梅的手,像是要将這份依戀刻進心裡。
站在一旁的中村沒有插話,隻是默默地等着,眼神沉靜如水。他穿着深色西裝,手裡提着寬美的行李,站得筆直,目光淡淡地落在寬美身上。
火車鳴笛,提醒即将發車。
“寬美,該上車了。”中村低聲提醒,語氣不疾不徐。
寬美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終于松開春梅的手,依依不舍地後退一步。她迅速擦去淚水,轉身登上火車,走到座位坐下後,眼淚卻依舊止不住地滑落。
中村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難得露出的脆弱一面,心裡有些不忍。他沉默了一瞬,随後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又溫和:“如果你想回來北門莊,我可以陪你回來。”
寬美愣了一下,偷偷瞥了他一眼,發現中村雖然語氣溫柔,但神情卻有些無措,像是不太擅長安慰人。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惡作劇的念頭,便故意繼續低頭抽泣,肩膀微微顫抖。
中村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又補充道:“……你别哭了。”他聲音更放輕了些,像是在努力尋找更合适的措辭,“我會陪你。”
寬美偷偷從指縫間看了他一眼,見他認真地看着自己,眼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顯然并沒有因她的眼淚而感到不耐煩。她的心蓦地一暖,胸口被甜蜜填滿。
她悄悄勾起嘴角,止住“眼淚”,靠在窗邊,帶着幾分調皮的笑意小聲說道:“好吧,那我不哭了。”
中村見她恢複平靜,心情舒坦了不少,卻沒察覺她眼底閃爍的狡黠笑意。
寬美看着窗外漸漸遠去的站台,心裡滿是感慨,但更多的是幸福——她很慶幸,身邊陪着她的人是中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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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台南後,寬美在醫院報到前的幾天,暫住在中村房東的另一間房間,與中村同住一棟,但不同房間。兩人珍惜着相處的時間,畢竟等寬美正式入住醫院宿舍後,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每日見面了。
這幾日,他們過得格外珍貴而溫馨。
清晨,寬美會早起為兩人準備早餐,中村則坐在餐桌前看報紙,偶爾擡頭看她忙碌的身影,目光深邃,帶着不易察覺的溫柔。吃飯時,寬美會一邊分享自己對新工作的期待,一邊打趣道:“到時候如果我忙到沒時間吃飯,你可不能忘了送飯給我。”
“會記得。”中村淡淡應聲,低頭喝湯,但那藏在眼底的目光卻顯得格外認真。
傍晚,寬美在廚房忙碌着,給中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你不是要去醫院了嗎?”中村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她忙前忙後。
“就是因為要去醫院,所以才想好好給你做一頓飯。”寬美轉頭朝他一笑,眼中閃爍着不舍。
中村望着她,心頭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明明隻是幾天後的事,但想到她正式入住醫院宿舍後,便不會像現在這樣每日相見,他竟有些不舍。他垂下眼簾,掩去眼底那一抹情緒,輕聲道:“不要切到手。”
“知道啦。”寬美笑着繼續忙碌。
飯後,兩人像往常一樣下棋、聊天,說着彼此不在身邊時候發生的事情。中村靜靜地聽着,偶爾應上一兩句,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深邃如夜。他不輕易說出口的愛意,便藏在這些靜靜注視的時光裡。
夜色溫柔,氣氛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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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式報到的那天,清晨,中村親自送寬美去醫院。
“等你搞清楚值班時間,記得寫信告訴我。”在路上,中村囑咐道,“我有空就送飯菜過來。”
“嗯!”寬美鄭重點頭,心裡滿是感動。
他們彼此約定,放假時會互相探望,若想一起吃飯,會提前一個星期送信通知對方,每周至少寫信一次。
到了醫院門口,寬美站在原地,望着即将離開的中村,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她輕聲道:“那……我等你的便當哦。”
中村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要将她的身影刻進眼底。他嘴角輕輕揚起,低聲道:“嗯,寬美,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
他的聲音雖不高,但透着一種鄭重與堅定,仿佛這是一個不會被時間改變的承諾。
寬美望着他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她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中村最後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将她的模樣銘刻在心底。然後,他給了寬美一封信後轉身離去,步伐依舊穩健,但那略微放慢的腳步,洩露了他心中的不舍。
寬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微風拂過她的發絲,她心裡卻無比踏實。她知道,他們會一直相互守候,即使不在彼此身邊,他們的心意仍緊緊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