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醫院的長廊寂靜無聲,白色的燈光映照在瓷磚地面上,泛着冷冽的光澤。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透着一股無機質的沉悶。寬美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輕輕攏了攏因疲憊而有些散亂的發絲,換下護士服,披上外套,準備步行回宿舍。
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她原本打算順道去買一碗切仔面,溫熱的湯頭或許能稍稍緩解一天的疲勞。然而,就在她邁出醫院大門的瞬間,一股莫名的不安猛地攀上心頭。夜風吹拂,街道上零星的行人步履匆匆,醫院旁的小巷更是昏暗無比,隐隐透着陰森的寒意。
她的步伐稍微加快了一些,然而,剛走出沒幾步,黑暗之中突然竄出幾道人影,動作迅猛得像是早已等待多時。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一隻手驟然捂住了她的嘴,力道之大,讓她發出的驚叫都被生生堵回喉嚨。與此同時,冰冷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将她整個人往巷子裡拽去。
寬美驚恐地睜大眼睛,心跳瞬間亂了節奏,血液仿佛凝滞般地凍結。她猛然掙紮,雙腿奮力踢動,試圖掙脫束縛,可是那些人的力氣太大,幾乎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她的指甲狠狠抓向那隻捂住她嘴巴的手掌,拼命掙紮,可對方的力道更狠,手臂像鐵鉗般牢牢鎖住她,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别動,否則就讓你的未婚夫收不到你完整的屍體。”一道低沉而帶着譏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語氣陰冷,帶着濃重的惡意。
寬美渾身一震,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驚懼、憤怒與不安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他們……是抗日分子!
她猛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被這些人盯上了,原因無非就是她和中村的關系。他們把她當成中村的弱點,想借此打擊他,甚至可能威脅他的性命。
她的心髒瘋狂跳動,耳邊盡是自己淩亂的呼吸聲,手腳仿佛被冰冷的絕望緊緊包裹。然而,盡管害怕,她的理智卻依然清醒。
他們沒有立刻傷害她,甚至沒有直接堵住她的眼睛或将她打暈,而是選擇捂住她的嘴巴,拖着她走。這說明他們的目标不是殺她,而是利用她。
想到這一點,寬美稍稍鎮定了一些,停止了無謂的掙紮。如果她表現得太過激烈,可能會激怒這些人,反而引來真正的危險。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眼神在黑暗中悄悄掃視四周,尋找着可能的脫身機會。可惜,整個巷子幽深漆黑,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角落裡發生的一切。而她的背後,他們迅速用布條蒙住她的眼睛,粗暴地将她架起,拖行至某處。一路上,她聽見自己的鞋跟在地面拖曳出的細微摩擦聲,偶爾還能聽到遠處犬吠和夜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
恐懼仍然盤踞在她的心頭,但她知道,現在隻能靜觀其變
——
大約半小時後,綁匪将她推進一間屋子,拉下她眼上的布條。
這是一間廢棄的房屋,牆壁斑駁,空氣中彌漫着腐朽的黴味。屋内光線昏暗,隻有一盞破舊的油燈勉強投下微弱的光。
寬美警惕地打量四周,發現這些人并沒有真正囚禁她,甚至還給她遞上了水和食物。
“我們沒想對你怎麼樣,你也是台灣人。我是想看看中村失去重要的人的樣子”其中一人冷笑說着,将一張寫滿字的紙條擺在她眼前。
寬美看着那張字條,上面用毛筆寫着:“中村,想要你的女人活着,就按時來此地。”
她并未露出恐懼的表情,反倒是心裡隐隐覺得這些人并沒有真正想殺她。她端起水杯,手腕有些僵硬,卻依舊平靜地喝了一口,淡淡地說道:“你們這般嚣張,真的不會後悔?”
綁匪們相視一笑,不以為然地繼續嘲諷她和中村的關系。
——
與此同時,警局門口的站崗警員發現,大門上赫然被人光明正大地貼上一張紙條。夜風吹拂,紙張微微飄動,墨迹未幹的字迹透出一股嚣張的挑釁意味。
“長官,有情況!” 警員立即取下紙條,快步走進警局,将其呈交給上野俊二。
上野俊二接過字條,看了一眼,眉頭狠狠一皺。
“他們膽子太大了。” 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作為中村的上司,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寬美,是中村的“藥”,一旦出了事,中村的理智恐怕難以維持。
他深吸一口氣,随即下令:“立刻出動人手,把人救回來。”
就在他準備行動時,中村推門而入,正好要向他彙報事務,目光掃過桌上那張紙條後,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寬美被綁了?”他的嗓音低沉,隐忍着怒火。
“我們已經準備行動。”上野俊二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中村急忙跟上
——
夜色如墨,警察們迅速包圍了那間廢棄屋子,槍栓上膛,殺氣四溢。中村站在最前,黑色風衣翻飛,雙眼幽深而冷冽。他的手指緊扣在扳機上,步伐穩健卻暗藏怒意。
守在門口的綁匪一看到中村怒氣沖沖地帶人而來,頓時慌了,拔槍便朝日本警察連開兩槍。然而,子彈擦着黑暗呼嘯而過,未擊中任何人。
“可惡!”綁匪咒罵着,正要再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劃破夜空,空氣驟然凝滞。
子彈精準地穿透了綁匪的額頭,血花在昏暗的牆壁上綻放,那個男人的身體猛然一僵,雙眼仍驚恐地睜着,卻已然沒了生機。
中村緩緩收回槍口,目光森冷,帶着令人戰栗的殺意。
屋内的綁匪見狀,心膽俱裂,紛紛扔掉武器,舉手投降。他們本以為隻是裝模作樣地綁住寬美,想看中村緊張的表情而已,沒想到中村竟會殺人毫不猶豫。他們望向他時,隻覺那黑色的眼眸中透出死神的影子。
中村不再理會他們,擡腳踹開門,疾步踏入。
屋内光線昏暗,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寬美身上。
她坐在角落,雙手被綁在背後,手腕被粗暴地磨出紅痕,微微喘息着,頭發淩亂。
一瞬間,中村的理智幾乎斷裂。
胸腔裡某種熾熱的情緒翻騰而上,愧疚、怒意、憐惜,甚至是一絲瘋狂的占有欲,盡數湧現。他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牙關緊咬,眼中帶着危險的暗色。
“寬美。”他的嗓音低啞,隐含着痛楚。
他大步上前,幾乎是跪在她面前,手指顫抖地解開她的繩索,目光死死鎖在她手腕上那道紅痕。
愧疚如狂潮般席卷而來,刺痛他的心髒。
“對不起……”
話音未落,他已将她猛然擁入懷中,懷抱緊得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
寬美愣住。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中村——他一向冷靜自持,連她表白的時候都克制隐忍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然而此刻,他的胸膛正急劇起伏,微微顫抖。
她輕輕擡手,拍了拍他的背,聲音柔軟而安撫:“我沒事。”
反而是被綁架的寬美在努力穩定中村的情緒,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寬美沾上了一些污漬,發絲淩亂用她較小的身軀回抱着身着整齊的中村,一聲聲說道:“我沒事了公平,我真的沒事……”一直重複。
但他卻沒有放開她,反而抱得更緊。
此刻的他仍未冷靜,眼底的紅色尚未完全褪去,藏匿的情感在劇烈的情緒沖撞下幾乎徹底暴露。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後腦,指尖微微收緊,像是要将她揉進懷裡,永遠不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