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回到茶館想查東西,就聽到院子的門被開了。
茶館的門被推開,是紀歡歡。
“哎?”聶聽看向她,“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紀歡歡似乎也在意外他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
聶聽反應過來,以為她還不知道這回事,開口解釋道:“哦,你哥哥是不是沒有告訴你,我以後要搬來三樓,今天是來看裝修的。”
“我知道,我回來拿東西。”她點了下頭,繞過他直接上了樓梯。
下樓時,她想起來哥哥告訴她,三個人可以好好相處,便對聶聽說:“我回來拿筆袋的,你不要告訴我哥我忘記拿了。”
聶聽點頭答應她,轉念又喊住她。
“你知道你哥喜歡吃什麼嗎?”
紀歡歡猶豫了一下,說:“我隻跟哥哥和阿旻哥哥,孜然哥一起吃過餐館,哥哥沒有喜歡吃的菜,點的都是阿旻哥哥和孜然哥喜歡的。”
聶聽記得那個阿旻,是一開始在工廠看着他的那個人。
“你哥跟他倆關系好啊?”他随口問。
紀歡歡把筆袋塞進新書包裡,答道:“我哥就跟他倆關系好,另外那些人都不跟我哥玩。”
聶聽想到紀歲甯人緣差,但沒想到這麼差。
“為什麼?”他問。
“不知道”,她坦誠,“不過我哥說了,團隊隻是團隊,朋友跟同事不一樣。”
聶聽握着手機,沒再問她别的問題,看着紀歡歡準備推門出去了,門上挂着的風鈴輕輕作響。
紀歡歡忽然回頭問他:“聶聽哥哥,你能不能跟我哥做朋友?”
這句話把聶聽問住了,他思索半晌沒有回答。
“我不想我哥一直困在這裡,阿旻哥哥和孜然哥都有别的朋友,說不定以後會離開這裡,我哥不會。我覺得你跟他們不一樣。”
聶聽被逗笑了:“有什麼不一樣啊。”
“你不是這裡的人,你可以帶他出去的對不對。”這句話卻像是陳述句,紀歡歡眼中滿是期待,“我哥真的很厲害,他不應該永遠呆在這裡。”
“……那也得看你哥願不願意了。”聶聽沉默片刻,說。
看着紀歡歡離開,聶聽撐着臉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紀歡歡這些話真實意思是什麼,隻知道,紀歲甯社交圈就這麼丁點兒。
圈子太小,是不會有什麼機遇的,他沒有渠道走向更遠的地方。
也許紀歡歡的意思就是這樣。
紀歲甯拿着一串鑰匙,外套裡面塞了一把小刀,一個人繞到工廠那片去。
溫熱的陽光傾灑在沙石地上,寒風掀起了碎沙,胡亂的吹亂了他的發絲,他頂着風從一排貨車中間穿過去。
一排排廢棄的工廠像是被隔離了世界,被棄置于此,紀歲甯幾乎要走到盡頭,那裡有一個低矮的藍色鐵皮倉庫,外周的鐵皮被摩擦出很多劃痕,邊角生長着灰黃的鏽。
他從外套兜裡拿鑰匙,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那是鞋底磨擦在沙石上的聲音。
步子大概停在了他身後三米的地方,紀歲甯聽到那人的呼吸聲。
“你怎麼還來這邊?”
紀歲甯回過頭,看見那人雙手插着牛仔外套的兜,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看起來二十來歲,他似乎沒有見過這人。
男人繼續說:“一直虧損,團隊都解散了,還來倉庫幹什麼?”
紀歲甯睨着他,“你誰?”
他走上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臉,還沒說話,紀歲甯就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後一扳,他曲着腿立刻“哎”了一聲。
“你配跟我說話麼?”紀歲甯居高臨下的眼神刺着他,“少跟風,别跟條狗似的跟着他們亂咬人。”
“你之前那麼嚣張,現在生意做成這樣,虧的毛也不剩了還吊的起來,紀歲甯,我要是你,我都在家不敢出來見人了。”
不遠處,一輛高大的紅皮貨車後走出來三四個男人,後面的幾個手裡都拎着棒球棍,正在手心裡一下一下拍着。
紀歲甯松開手。
領頭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就是那個綁架了聶聽,向他索要贖金,還把他的車和手機都弄走了的那個混子。
“來倉庫,想必身上帶着鑰匙吧?”那人說。
紀歲甯沒有回答。
這一片的人,不論是地痞流氓還是正經做同行生意的,就沒有幾個看紀歲甯順眼的。在他們眼裡,紀歲甯就是個隻會搶生意搶風頭的孤兒,有紀歲甯在,同行生意幾近被他壟斷。
往日不同今夕,他的團隊解體,被他統治的時代仿佛落幕,現在看他不順眼的人都可以來踩他一腳。
紀歲甯卻怨不了任何人。
面前五六人,身後是一堵水泥牆,可他不能慫,因為他兜裡放着一串倉庫和工廠的鑰匙,這串鑰匙不能落到他們手上。
萬一如此,那才是真正的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