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看着裴玄霖,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跟表小姐提過,這本書是向我借的?”
裴玄霖不明白宋錦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見裴玄霖一臉笃定,宋錦心中瞬間明了。
原來如此,江婉兒這是打的這個主意,想讓她無法按時歸還裴聿清的書,從而被裴聿清責罰。
宋錦不自覺地眉頭輕蹙,見她這般神情,裴玄霖心中懊悔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他責怪自己,明明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會小心對待、妥善保管那本書,可如今竟然還是把它弄丢了。
這般自責地想着,裴玄霖的瞳孔逐漸變得清明且堅定。他在心底暗自下定決心,書畢竟是因自己的疏忽而弄丢的,無論如何,這個後果都該由自己來承擔。
“宋妹妹,我這就去向兄長說明情況,絕對不會連累到你!”裴玄霖一身浩然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的話語,瞬間打破了宋錦還沉浸在思索如何找回書籍的思緒。
眼見裴玄霖已經邁着大步,朝着松庭居的方向匆匆走去。
宋錦心中一急,趕忙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了他,急忙出聲勸阻道:“二公子,你先别着急,或許這書還有辦法找回來呢。”
裴玄霖此刻滿心焦急,根本聽不進宋錦的話,隻當她是在安慰自己。他正要拂開宋錦的手,執意去松庭居向兄長賠罪。
就在這時,一道薄涼的聲音驟然傳來,讓他猛地定住了身形。
“你們在做什麼?”
聲音冷冽,仿佛裹挾着冬日的寒霜。裴聿清面色冷峻,神情嚴肅,一襲黑色鎏金玄袍,在陽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澤。
他邁着大步,氣勢洶洶地朝着這邊走來,周身散發着強大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見到裴聿清突然出現,不僅是裴玄霖身形一僵,連宋錦的神情也慌亂了幾分。她下意識地,連忙把正拉扯着裴玄霖衣擺的手收了回來。
兩人這般慌亂的姿态,就好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被人當場捉住了一般。
裴聿清将兩人的動作,一絲不漏地盡收眼底。他的眉眼之間,不自覺地微微擰起,像是被人強行打了個死結。心底深處,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悅,如同野草般瘋狂滋生。
裴玄霖本就懼怕裴聿清這個兄長,平日裡在他面前,就如同老鼠見了貓。
如今,因為心裡藏着書丢了這件事,他此刻更是吓得大氣都不敢出,哪裡還敢開口回答裴聿清的話。
可一想到書丢了的後果,以及可能會連累到宋錦,裴玄霖咬了咬牙,咽下一口唾沫,壯着膽子急聲道:“兄長,我……”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宋錦就急忙出聲打斷,“大公子,我和二公子正在聊糕點的事情呢。”
宋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謊,神色自然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破綻,“前些日子,我送了些糕點給二公子,這不,正問他味道怎麼樣呢!”
宋錦心裡早已盤算好了,在事情還沒有确定之前,實在沒必要拿這些小事去徒增裴聿清的憂慮。
況且,萬一書能找回來,現在把事情捅出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裴玄霖微微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理解宋錦為什麼要說謊。可當他瞧見宋錦神色認真,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也隻好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是,我和宋妹妹确實在讨論糕點的事。”
裴玄霖說着,自己都能感覺到聲音在微微發顫,就像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
他在心底暗暗祈禱,希望兄長不要看出破綻。
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裴玄霖總覺得裴聿清的神情,隐隐間透着一絲不悅。
那眼神,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向他,讓他渾身不自在。
裴聿清眯起眼睛,目光如炬,緊緊地盯着眼前的二人。他心裡清楚,這兩人顯然是達成了某種共識,一看就是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宋錦到還好,面色還算沉穩平和,就像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瀾。
可裴玄霖就完全藏不住事了,緊張得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就像一個寫滿了“心虛”二字的招牌。
裴聿清的視線,落在好拿捏的裴玄霖身上,低聲質問道:“讨論糕點,何故拉拉扯扯?”
裴玄霖面色一僵,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宋錦看着裴玄霖那緊張得快要崩潰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忍。
在裴聿清面前說謊,對裴玄霖來說,當真是比登天還難。
為了防止裴玄霖一不小心說漏嘴,宋錦挺身而出。“是因為二公子衣擺上有隻蟲子,我一着急,就幫忙打掉了。”
宋錦說得有理有據,條理清晰,讓人聽不出絲毫破綻。
裴聿清見着宋錦這般維護裴玄霖,心底的不悅更是徒增了幾分。
他深邃的眸光,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緊緊地凝視着宋錦,好幾次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最終,裴聿清隻是意味深長地吐出兩個字,“是嗎。”
冰涼的語氣,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讓人捉摸不透。
還不待宋錦琢磨出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裴聿清就猛地一拂袖,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