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席沐寒母親的行事風格,組織裡一直有人視席沐寒為眼中釘,她以為随着時間的流逝,她母親死了,她也長大了,那部分人會收起心思。
原來,沒有。
“咳咳咳……”
嘶啞的咳嗽聲從氣管中擠出來,像倒進去了一大捧砂礫,地上迸濺散開大片血花,‘咚’的一聲,是腦袋磕在地上的聲音。
“新……國的密……”席沐寒眼神渙散。
刀疤男人聽到這幾個詞,忽然渾身一涼。
他們隻是想要錢,不想卷入國與國的亂世中!
白皙的脖頸上一道深紅的傷口,溫暖的血液往外湧出,席沐寒動了動手指,瞌上眼皮,瀕死的人總是呼吸不了新鮮的空氣,席沐寒用力呼吸着,可是氧氣像從脖頸出消失,半張着嘴巴,牙齒上也挂着血。
席沐寒等待那些帶着高濃縮量的犬貓巴比妥類藥物幻視藥末的木屑揮發發作,拼盡了力爬起來,任自己已經傷到聲帶的傷流血。揪住行動遲緩的刀疤男人提了起來,扔到陽台上。
期間挨了旁邊手下兩腳,暫時的麻木讓他們使不上太大力道,席沐寒晃晃悠悠穩住身形,慢條不紊的割斷刀疤男脖子上的動脈。
這把管制刀具連席沐寒匕首的十分之一好用都沒有,但她殺多了人,自然有了經驗,從哪兒下手最快最省力,她清清楚楚。
然後,幾乎是複制粘貼。
黑貓想到什麼,朝樓上狂奔去。
樓上的轉角口,灰狼奄奄一息。在正常人的眼中,灰暗的光線應該看不真切,席沐寒依然倚在搖椅裡,睡着了般平靜。
但在獸類的眼中,席沐寒渾身是血,側着臉,看着陽台上的死人。
她自己也像個死人。
“姐姐!”
黑貓腦中繃着的線斷掉,一聲嘶吼,沖破了貓身,來到席沐寒身邊。
“姐姐你怎麼了姐姐說話啊,是我,席承,姐姐……”
席承慌了神,不知道自己恢複少年人的模樣,甚至比起之前有些不同,撈起席沐寒的手腕,‘噹啷’腳邊踢到幾把刀具,聽到聲音的席承大腦一片空白。
在他離開家迷失森林後遇到席沐寒,他就開始熟悉這個聲音。
很容易分辨出是刀。
不止一個。
席承漆黑的瞳花在金黃之間來回閃瞬,周身黑影從腳下彌漫開來,後面蹲在不遠處安撫灰狼的花貓見狀,心裡暗道‘糟了!’。
現在暴漏身份,小墨這一代逃不開漫天追殺!
席沐寒實在耗盡了力氣,正躺着沒一分鐘,氣還沒喘勻,就聽見震耳欲聾的哭喊聲,跟死了爹一樣。
接着手腕被人拉扯住,席沐寒皺了皺眉。
這時候要是有他們的人殺個回馬槍,她是真要死了。
溫度是燙人的熱,再是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哭喊聲,熟悉的異香味,席沐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那個便宜弟弟加莫名其妙認了主的這怪物找來了,新仇舊恨撞在一起,真是,要死了。
席承被濃重的血腥味嗆得要發瘋,貓爸貓媽想跑進阻止,就聽到‘啪’一個清脆的巴掌。
花貓們蹲在原地:“???”
“嚎什麼喪。”席沐寒的聲音又低又啞,傷到的不是什麼好地方。
一巴掌蓋過去,沒什麼力道,卻喚醒了瀕臨崩潰的席承。席承腳下黑影四散了個幹幹淨淨,臉上全是錯愕,不可置信地俯下身,幾乎貼着席沐寒的鼻尖,呼吸紊亂不安,拼命想要把這個人看清楚。
有聲音?
活的?
知道也許就是自己點背,不過想想也無所謂,死在這些人手裡還真不如死在席承這個怪物手裡。
話說回來,她隻是把他一個人扔在司冰手裡而已,總不至于真這麼……恨她。
席沐寒對上席承的視線,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呼吸沖擊着她骨瘦的臉,席沐寒想分辨席承的哀嚎是難過還是痛快,可耳邊是低鳴的聲音,眼前過着黑白電視機一樣的雪花狀,注意力剛集中到熟悉的異香上。
有什麼溫熱液體掉落在她受傷的咽喉,刺痛感傳到全身,席沐寒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有什麼東西在啃食她的喉管。
被怪物吃了?
怎麼,不疼?
席沐寒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周圍白茫茫一片,虛化的背景變得清晰一點,分辨出這裡是漫天大雪,那個人穿着軍裝,身披墨綠鬥篷,站在不遠不近的雪地裡,半尺厚的雪包圍着他漆黑的長靴,她看不清他的臉。
他是誰,這裡為什麼隻有他。
席沐寒揮開散得哪裡都是的白茫,想要靠近,卻邁不動一步。想要開口問他是誰,這裡是哪兒,是敵人還是同伴,張開嘴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