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完?做什麼?做完什麼?什麼做完?完蛋了!小狗變成大灰狼啦!!
“上帝在上,你,你,你可是虔誠的基督徒啊!”我急促地吐出這句話,心跳如擂鼓,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團悶在壁爐中噼啪作響的炭火。
“上帝不會偷窺我們的隐私。這不是你昨天說的嗎?”他含着笑說,鼻尖又抵住我的後頸凹陷,呼出的熱氣讓脊椎竄起電流。
我把眼睛緊緊一閉,然後又飛快地睜開,翻過身來直視着他。
“昨晚,我,……真的嗎?我對你?”
他挑起眉毛,“你現在好紅。”他貼近我,深深地在我脖頸間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好熱,也好香。昨晚我一動都不敢動,就像你現在這樣。”暧昧的笑聲傳來,“我必然虔誠,小家夥,否則你這樣挑逗我,我真的會抑制不住自己。但是親愛的,我可以誦念《聖經》來按捺自己心底的渴望,卻無法控制我身體的反應。”
我瞪大眼睛。他擡起頭,摸了摸我的臉蛋,溫柔地說:“你再睡一會兒,等頭不痛了再起來。我先送丹尼爾去機場,然後要去基地訓練。中午你自己在家吃飯,有什麼需要就找管家。我下午三點就會回來。”
當他掀開被子起身時,我瞥見了剛才與我的手有過親密接觸的那個部位。衣料之下,尺寸驚人。
惝恍的醉酒記憶片段閃現,我昨晚似乎,真的,對它,做了有些過分的事……
而我們的基督徒先生在黑暗中緊閉雙眼,臉上是克制與隐忍的表情,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聲……
不能細想,不敢細想。
我縮進被子裡,讓自己吞咽的聲音混進布料窸窣的潮聲中,身體開始微微發麻,不知是血液的短暫凝滞還是心跳過載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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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我也一起去機場吧。”
當我梳洗完畢,走進早餐廳時,兩位男士正享受着早餐。一位極其英俊優雅,簡直就是情景劇裡走出的男主角;另一位則帶着宿醉的疲憊,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撥弄着盤中的食物。
“早上好,佐伊!”一個勉強打起精神的招呼。
“不再休息一會兒嗎,甜心?”另一個關切而溫柔的聲音。
“早上好,先生們。”我在裡卡多旁邊坐下,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剛醒來時有點頭暈,不過現在好多了。”
“我們昨晚是一起喝酒的嗎?”丹尼爾目光飄忽地望向我,“怎麼你的狀态好得像是能直接下去跑個馬拉松似的?”
我從容地往餐盤裡盛了些南瓜、贻貝、蝦仁、沙拉菜混合的地中海風味沙拉,“我還沒滿十九歲呢。”
“啊哈?”丹尼爾張大了嘴,一臉迷惑。
“想想你十八歲時的體力和活力,再看看你現在的年紀。”裡卡多慢悠悠地解釋道。
丹尼爾哀怨地瞥了他一眼。
“現在佐伊的熱度可比你高多了。”他轉而調侃起來,“你們昨天雖然是私人行程抵達奧蘭多,但球迷抓拍的照片被很多媒體放在了報道裡,标題都是諸如‘卡卡走出離婚陰影,攜新歡同回美國’之類的。”
裡卡多淡淡一笑:“過段時間,他們就會習以為常了。”
“我看不會。”丹尼爾聳了聳肩,“他們對來美國的足球明星總是緊追不舍,就像鲨魚嗅到了血腥味。更何況你一直以來都保持着良好的公衆形象,沒有那些足球壞小子的不良嗜好,他們很有可能覺得這次終于有機會從你身上挖出一些猛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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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
聲音在靜谧的車廂内響起。我正坐在副駕駛座上,裡卡多穩穩地握着方向盤。我們剛剛将丹尼爾送至機場,此刻正驅車返程。
我茫然地擡起目光,眼中還殘留着幾分未消散的思索。“嗯?什麼?”
“你的頭還疼嗎?從早餐後你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頭疼。我隻是在想——”我話語一頓,躊躇着,沒有繼續說下去。
“是因為記者嗎?”他立刻說道,并往後視鏡裡掃了一眼。
我們的車剛駛出莊園,便如同被一群饑餓的秃鹫盯上,閃光燈鋪天蓋地地迎接而來。他們一路緊随着我們到了機場,甚至現在還不遠不近地吊在我們的車後。
“和記者有關。”我承認道,“但不是因為被跟蹤。既然我選擇和你在一起,那麼對于私人生活可能會被打擾這一點,我早有心理準備。事實上,對我自己而言,這倒不會令我很困擾。”
“你正處于新奇中。”他溫和地說。
我驚訝地看着他。
“有什麼不對嗎?”他關切地回瞥了我一眼。
“沒有,嗯,”我緩緩開口,“我隻是沒意識到這一點。你說得對,我确實還沉浸在這份新鮮感裡,隻是自己渾然不覺。”我把目光落到儀表盤上,指針在每小時75英裡的刻度附近來回擺動,不時有車輛從我們左側呼嘯而過。
“被人追蹤、拍照,因為球星男友而出名,雖說這算不上令人興奮,但也不至于讓我心生厭惡。而且,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從未有過的體驗。哦,這更加提醒了我,我确實還不到十九歲,我沒有我以為的那麼成熟。”
“你已經表現得非常冷靜了。”他說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絕對沒有你這樣的心态。我二十來歲在巴西踢球時,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球員,卻意外收到了歐洲豪門的邀請。即便是轉會到米蘭的頭兩年,我還沉浸在一種巨大的興奮中。”
“其實我在擔心,我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我直視前方的道路,坦白道。
“當然不會。”他顯得很詫異,“你給我帶來的隻有快樂。”
“你以往的形象一直都無可挑剔。”我咬了咬嘴唇,接着說道,“可如今,有些人覺得你有不道德的行為,一門心思地想要找出所謂你‘婚内出軌’的證據;還有些人認為你有膚淺之嫌,就像其他有名有錢的男人一樣,隻知道追逐年輕靓麗的美女。”
“原來你在為這個發愁啊。”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随後輕轉方向盤,駛離了高速公路。
“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話。”我雙手交叉,指尖相互纏繞,将視線從前方單調乏味的路面上移開,轉而投向了他,“你是一個出色的球員,也是最好的朋友、兒子、父親和愛人。我了解你,所有和你相處過的人也都清楚,你真的非常優秀。可現實就是這麼不公平,人們往往對那些真正的胡作非為興緻缺缺,卻總是熱衷于挖掘品德高尚者的道德瑕疵。”
“甜心,謝謝你這麼認可我。”他柔聲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在這些嘩衆取寵的報道中,你也難免被抹黑。”
“我知道,但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我隻覺得可笑,不,甚至連可笑都算不上,我根本不在乎這些言論。”
“那你就體會到我的态度了。”他笑了起來,“我聽過更難聽的話。從我的名字第一次被印在報紙上起,記者們就開始對我展開各種猜測和曲解。一旦你出了名,不管你是好孩子還是壞小子,總有人對你評頭論足。這與你的品行優劣無關,也不是因為他們喜愛或厭惡你,隻是因為你有名氣,而他們需要你的名氣。
“抛開媒體不談,即使是在足球場上,對方那些被攻破球門的憤怒球迷也會用千奇百怪的污言穢語來攻擊你。甚至,連你自己球隊的球迷,都可能會因為你某一場比賽表現欠佳而嘲笑你。足球是一項激情澎湃的運動,球迷們是一群最純粹的人,如果你不能為球隊攻城拔寨,就難以受到他們的歡迎。”
他的歎息聲輕輕飄搖到我心底,激起一圈圈漣漪。車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熟悉。
“我年輕的時候,曾十分在意這些。那時,外界的種種聲音讓我煩憂不堪。但随着時光流轉,我漸漸明白,唯有家人給予的愛與支持,才是毫無保留、毫無條件的。可遺憾的是,就連這份最為珍貴的愛,我也沒能守住。我這才明白,自己并非能掌控一切。外界的評價、我的職業生涯、我的婚姻、我的生活……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失控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汽車宛如一支輕盈的羽毛,滑入了湖畔的小道,仿佛它本身就是湖面倒影的一部分,巧妙地融入了這片甯靜景緻之中。
“你還有我。”我忽然說,“現在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我來愛你。”
“因為有你,我的生活才重新步回正軌。”引擎的聲音漸漸沉寂,他把手伸向我,“我經曆了這麼多,我曾經在每一個深夜和淩晨默默流淚,我無數次問自己,為何主不再眷顧我不再愛我,我一度覺得生活毫無意義,我并沒有你說的那樣充滿熱忱、那樣勇敢無畏。佐伊,你喚回了我的勇氣。因為看到你的勇敢,我才敢去勇敢;因為感受到你愛我,我才敢去愛。
“曾經我擁有過很多,可它們逐一離我而去;我曾對許多人和事滿懷在乎,然而這份在乎隻給我帶來了更深的傷痛。和你的愛相比,我生活中的其他一切都相形見绌。”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時之間,話語似乎被凍結在了喉嚨裡。
“所以,不要再為那些事情煩惱。旁人的任何言論都無關緊要。在我們的世界裡,它們都不重要。”他的目光緊緊鎖定我的眼睛,“如果我是你的獵物,那這就是一隻心甘情願落入陷阱的獵物。如果我是你的錨,那這隻錨已經傷痕累累,隻盼能心滿意足地回到它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