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什麼。倆一米八的大男孩擠在一把傘下面,着實有些擠。
上樓的時候,許淮陽看着蔡湛身上也濕了小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兒,”蔡湛扯了扯外套,把拉鍊拉開,“裡面幹的。”
“謝了。”許淮陽點點頭,接過蔡湛還滴着水的傘,“傘我一會兒給你晾水房去,你先回去吧。”
蔡湛“嗯”了一聲,擺擺手走了。
許淮陽剛把傘撐在水房陽台上時,就聽見一聲驚呼。
“我靠許淮陽你洗澡去了?”
抄作業專業戶周遠,一手還拎着水壺,一邊好奇地往他這邊過來。
“你剛回來啊?我走的時候還沒下雨呢,這會兒下這麼大了。”周遠探頭往陽台窗外看了看,“留到這麼晚是泡哪個小姑娘去了?”
“我泡哪個小姑娘能讓你知道嗎。”許淮陽沒搭理他。
周遠“切”了一聲,沒說話。
許淮陽把上衣脫下來,在水池處擰了擰雨水:“你真該跟方綿一起分班分走,估計你倆挺談得來的,一個比一個八卦。”
“别損我哈,方綿那才叫八卦,我這個功力尚淺。”周遠擰開水壺蓋,掏卡接熱水,“再說了,真八卦的還沒跟你說呢,小道消息說出來吓你一跳。”
“你倆合夥辦個江湖小報吧,名兒我都給想好了,就叫‘吓你一跳’。”許淮陽把衣服展開,抖了抖。
周遠看着嘩嘩流出來的熱水:“我說真的,真的說出來吓死你。”
“那行吧,”許淮陽把衣服搭在晾衣繩上,無奈地看着他,“你說說看,看看我是能跳起來還是能吓死。”
熱水器“滴”的一聲,水流停了。周遠蓋上水壺蓋子拎起來,挺嚴肅地看着他。“金老太太明年退休,帶完我們這學期。”
許淮陽搭衣服的手頓了一下。
這消息……還真挺讓人驚訝的。
教語文的金老師今年六十多了,聽說是學校高薪返聘回來的教師,計劃正式退休前帶完他們這屆閉門弟子。
上學期期末時語文課就停課好幾次,聽說那時她還被她女兒帶着去醫院檢查身體。現在才剛升上高二,沒想到就要退休了,
“她身體……一直不好吧。”許淮陽猶豫了一下,問。
周遠聳聳肩:“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昨天在辦公室聽來的。”
許淮陽沒說什麼,拍拍周遠的肩,往自己宿舍走去。
金老太太古闆是古闆了點,但是人一直都挺好的,對學生也負責。就算是周遠那種回回考試穩坐倒數寶座的,也從來沒少得過她一絲關注。
所以大家還都挺喜歡她的。
許淮陽推開宿舍門,其他三人都回來了。
況且自己還是金老太太的課代表……這一年多沒少她的照顧,光是月餅粽子的就沒少過他的。
算了,期末再說吧。
周六,許淮陽掐着點兒準時到了方綿家的小區,找了個沒太陽的地兒把自行車放下。
一擡頭,他看見方綿穿着件大紅色帶中國結的短袖跑過來。
“太慢了!我媽提前半小時就讓我下樓候着你了。”方綿看着許淮陽鎖車,一臉埋怨道。
“你媽是怕你起不來被我堵被窩裡吧,”許淮陽擡頭掃了眼他,把鑰匙收起來,“新媳婦特好看吧。”
“啊?”方綿懵了一下。
“沒,誇你穿得喜慶呢。”許淮陽笑了笑,“由衷地贊美你。”
“你以後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德雲社說相聲去。”方綿瞪着眼看他,在前面走着。
方綿一家和他本人一樣,都是熱情得快過分的那種。許淮陽媽媽出國後,方綿經常叫他去家裡吃飯。等升上高中,由于學業太忙,就沒以前去的勤了。
方綿家裡是最典型的普通家庭,父母普通職員,經濟生活小康。方綿爸爸有時候會出個差加個班,方綿媽媽工作較輕松,一人操持家務,廚藝也特别棒。
到現在,隻要是去方綿家,他家人一定會留下許淮陽吃頓飯再走。
兩人上了樓,方綿拿了雙一次性的拖鞋給蔡湛,自己跟野狗撒歡兒似的跑進廚房裡。
“哎喲方綿你幹嘛呢!”許淮陽聽見方綿媽在廚房喊了一聲,“小兔崽子吓我一跳!”
許淮陽探頭往屋裡看了看,和每次來看到的都差不多。茶幾上到處扔着零食。電視旁邊的遊戲機還沒有收好,亂七八糟的東西散落一地。
屋裡飄散着飯菜香,許淮陽走進餐廳,看見碗筷已經擺了一半。
“阿姨我幫你端菜吧!”許淮陽邊喊着邊往廚房走。
“你看看人家淮陽,”方綿媽瞪了一眼正用筷子偷偷撈紅燒肉吃的方綿,“都是兒子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許淮陽端着盤菜,微微走了神。
都是家,差距怎麼也這麼大呢。
吃完飯,方綿和許淮陽癱在沙發上,給電視挨個換台。
方綿媽收拾好餐桌,忙了一會兒後端了兩碗切成小塊的西瓜給兩人。
“謝謝阿姨。”許淮陽直起身接過,笑笑。
“淮陽越長大越懂事了,”方綿媽媽笑着坐在一旁,“不像方綿,到現在連端個碗都端不利索。”
方綿郁悶地坐起來:“别誇他了,你那是沒看見許淮陽犯渾的時候。”
方綿媽瞪了眼他:“吃你的西瓜去。”
許淮陽看着方綿樂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