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茉嘴唇動了動,想反駁,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齊英傑說的沒錯,是她求他,主動權在他手上,她沒有讨價還價的權利。
她端着酒杯,眼神倔強又可憐地看着他。
“好,我喝。”
沈澤川看得有些不忍心,開口勸道:“齊老闆怎麼還跟一個小姑娘較上勁了?”
齊英傑側身看向沈澤川,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怎麼,沈公子看上了?”
沈澤川像是受了驚吓似的,連連擺手:“齊老闆說笑了,我就是随口一說,您繼續。”
别說他壓根不喜歡這一款,就算喜歡,也不可能跟齊英傑搶人。
他隻是見這小姑娘嬌怯怯的很可憐,一時動了恻隐之心,想幫她一把。
然而身處名利場,他的善心也就到這兒了,多了給不出。
說完,他坐去了陸俊硯身旁。
盡管如此,程嘉茉仍舊感激地看了他眼。
她根本不認識他,在這樣的場合,他願意為她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出于禮貌,她沒多看,隻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齊英傑見她目光盈盈地看了眼沈澤川,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怒火,冷笑着說:“看來小茉莉并不是誠心找我幫忙。”
程嘉茉擡頭看向齊英傑,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名利場上阿谀奉承的話,她不會說,低三下四的話,她說不出口。
這一刻,她就像一個失語者,呆愣愣地站在齊英傑面前。
其實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比喝酒更壞的打算,可真正到了這一步,她還是抵觸,甚至惡心。
對上齊英傑不耐煩的眼神,她知道這杯酒無論如何是躲不掉了,于是端起酒杯準備喝。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屋裡的人像彈簧似的,蹭一下,全部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就連齊英傑也站了起來。
“賀爺。”齊英傑匆忙離開沙發,繞過茶幾快步迎了上去。
程嘉茉轉過身,眼睛蓦地瞪大,手一抖,酒杯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酒水流了一地。
她微微張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來人。
男人身姿挺拔,氣質清絕,原本溫潤如玉的一張臉,被光影勾勒出幾分淩厲。
隻見他左手插兜,右手兩指夾着煙,唇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盡管他是笑着的,但周身卻充斥着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感。
程嘉茉怔怔地看着他,鼻子酸得發痛,喉嚨裡面像被塞了一大坨棉花,哽得難受。
先前她被齊英傑刁難時都沒哭,這一刻看到賀青昭,卻很想哭。
這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大雨滂沱的黃昏。
她張了張嘴,想說出“先生救我”這句話,可對上賀青昭全然陌生的眼神,心口狠狠一墜,于是明白過來,賀青昭壓根不記得她了。
求助的話到了嘴邊,又默默咽下。
其實賀青昭也不是完全不記得,三年前,他在泰京幫過一個小姑娘這件事,至今仍舊記得。
他隻是不記得程嘉茉的長相了,所以在看到程嘉茉時,無法将那件事與她這個人對上号。
畢竟已經過了三年,而且三年前程嘉茉還很小,青澀稚嫩的一個高中生,他哪裡會放在心上,再加上這三年,他壓根也沒想到過她,又怎麼會記得她的相貌。
雖然他沒認出程嘉茉,但是見她看着自己激動後又失望的神情,他知道,這姑娘應該認識他,于是動了恻隐之心。
最主要的是,小姑娘楚楚可憐地看着他,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得他心裡莫名地發軟。
心念一動,他大步走到程嘉茉身旁,夾着煙的手搭在她肩上,姿勢暧昧地貼到她耳邊,笑得有些痞,有些浪。
“剛才誰欺負你了,指出來,我為你出氣。”
不等齊英傑開口,陸俊硯搶先說道:“賀老闆說笑了,我們幾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欺負一個小姑娘。”
賀青昭卻沒理陸俊硯,将搭在程嘉茉肩上的手挪開,偏轉着頭靠近她臉,笑容雅痞:“别怕,跟我說,有沒有人欺負你?”
程嘉茉感受到他說話時噴出來的熱氣,拂在臉上,弄得臉頰火燒火燎的燙,心口脹脹的澀澀的,仿佛也被熱氣燙到了。
而他漫不經心的一句“别怕”,讓她想起那個大雨滂沱的黃昏,她狼狽地摔倒在他面前,在絕望中向他求助,他也對她說“别怕”,隻不過當時他的聲音比現在要溫雅一些,舉止也更端方,不像現在帶了些浪蕩的調侃味兒。
“沒有。”她低下頭,小聲說,“謝謝你,沒有人欺負我。”
賀青昭站直身體,似笑非笑地說道:“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程嘉茉急忙擡起頭,聲音哽咽道:“沒,沒有。”
她說的又急又快,生怕說慢了一步被他誤會。
賀青昭輕輕扯了下嘴角,沒再與她說話,轉臉看向齊英傑:“齊老闆就是這樣談生意的?”
齊英傑手一揮,對屋裡的女孩說:“你們都出去。”
膚白貌美的十二佳人快速走了出去。
程嘉茉站着沒動,一雙嬌媚潋滟的桃花眼追尋着賀青昭,在他身上打轉兒。
賀青昭偏過臉看了她眼:“出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