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眠被吵醒,翻過身看了他一眼,坐起身拿絲帕。
“你是夢到了肉幹嗎?”
白隐聽到他說“肉幹”就心生戒備,“以後我會有很多肉幹,你搶也搶不完。”
白鶴眠背對他,聲音不緊不慢,聽不出情緒,“以後你會有自己的宮殿,沒有你的允許旁人不得入内,沒人會去搶。”
還好燭火漸暗,否則白隐的窘迫要被照得一清二楚。
他自以為是的幸福在白鶴眠眼裡微不足道,白鶴眠說的規矩他聽都沒聽過。
白鶴眠拿絲帕要給他擦口水,他躲過白鶴眠的手,用爪子勾過絲帕胡亂埋埋,把自己團進被子裡。
白鶴眠無可奈何,拍拍鼓起的被子,“我看看有沒有擦幹淨。”
白隐被子裹得更緊,聲音略悶,“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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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隐懼雷,睡夢中聽到有雷聲,身子不自覺抖了抖,他身上冰涼,在轟鳴聲中被鐵籠困住,雷聲響一下,他就抖一下,鐵籠跟着顫動,吵醒熟睡的貓後,鐵籠傳來被貓爪抓撓的聲音,貓兒“喵喵”着咒罵。
白隐眼淚一點點掉在鐵籠上,又是一聲巨響,他從噩夢中驚醒,頭頂是鲛絲床帳,銀光劈向地面又迅速消失。
又是一個雷雨夜。
他精神不濟地眨了下眼,未幹涸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視線逐漸清晰。
被褥掀起一角,身側無人,白鶴眠不在床上。
雷聲久久不散,連帶着燭火也抖如糠篩,他抱緊木娃娃,顫着聲音,“白鶴眠?”
無人應答。
閃電再次闖入寝殿,銀光照亮桌案,他看到畫卷随意鋪展開,上面畫着建築,建築裡有佛像。
他見過的東西不多,無法準确描述那是什麼建築,但看到它後情緒逐漸平和,鼻間似乎還能聞到檀香。
白隐還未看完,畫上陡然聚出一團白霧,有人從裡面出來,那雙眼他睡覺前還見過。
白鶴眠怎麼從畫裡面出來了?
他震驚之餘,想到白鶴眠今晚尚未打坐,難不成是去裡面修煉了?
他爪子深陷床褥。
打坐還要特地去畫裡面,是不是那幅畫能讓白鶴眠修為暴漲,亦或變得極為聰慧,所以白鶴眠才認識許多字,能将字寫得那麼好。
他給木娃娃蓋好被子,趁白鶴眠沒收起畫卷,向畫卷直直沖過去,眼看就要入畫,電光火石之間,白鶴眠抓住他的尾巴根,他“嗷嗚”一聲,鼻尖擦過畫,卻沒能進去。
不但沒能入畫,還被碰了尾巴根!
白隐尾巴根發燙,回首要咬白鶴眠。
白鶴眠手疾眼快地松開他。
天空炸響雷聲,白隐一個哆嗦,眼前閃過白鶴眠從畫裡出來的場景。
他将之前就想問的話抛出,“有可以去另一個時空的方法嗎?”
白鶴眠聞言僵住,一個呼吸後,摸摸右手食指的指環,點頭。
白隐眼睛一亮,白鶴眠知道去另一個時空的方法,難道他進入畫卷後就穿越了?
白隐欣喜于找到了跟自己同樣經曆的狐,急切道:“那你剛剛是通過畫去了另一個時空?”
白鶴眠笑容凝滞,莫名透出苦澀,“畫卷不能進入其他時空,但有位神祇可以操控時空。”
白隐高興地跳起來,“嘤嘤嘤”個不停。
肯定是那勞什子神搞錯,把他弄穿越了,說不準他就是出生時被送去阿财的時空,到了點又穿越回來。
他珍惜得之不易的家人,害怕失去他們,盡可能将故事圓滿。
白隐激動得一整晚沒睡着,對着木娃娃自說自話,而白鶴眠伴着雷雨聲在殿内打坐,他頭次覺得修煉的白鶴眠也沒那麼讨厭。
翌日,仿佛為了慶祝難得的喜事,金光灑滿船面,他帶着木娃娃曬太陽,正午将要回去時被幾隻眼熟的狐狸堵住。
白隐認出他們正是把自己推下海的壞狐狸,隻是各個都精神不振,個頭最大的那隻狐狸腿還跛着。
他後退一步,轉向拐角,狐狸們不懷好意又堵他。
白隐喉嚨滾動,聲音顫抖,“你,你們能讓一讓嗎?”
堵在拐角的狐狸嘲笑聲很尖銳,“看他這慫樣,還賴在狐君屁股後面。”
他們定是不打算放自己走,白隐如是想着,鼓起勇氣往他們站的空隙裡沖,個頭最大的用尾巴捆住他,把他拖到面前,惡聲惡氣,“早知道會被罰,我當初就應該騎死你。”
白隐四肢冰涼,恐懼籠罩住他。
他們果然是想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