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以為是煙花爆竹的響聲,緊接着咚的一聲,再往那邊看去,那象牙雕早已碎成一塊塊的,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那可是象牙!這忠國公府可真闊氣。”
“你個傻瓜,這是貴不貴的問題嗎,象牙這麼堅硬的東西,連箭也射不穿,她手上拿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盈悠緩緩放下手臂,蘭淑芸死死盯着她,眼裡滿是不服氣。
等回去再和她算賬。盈悠冷冷收回視線,轉過身将火铳小心翼翼地放回匣中,恭敬地将它舉過頭頂:“這才是國公府真正想獻給郡主的賀禮。”
上面的幾位默不作聲,盈悠額頭沁出一滴冷汗。
再不來人,她就舉不動了。
手上一松,盈悠心中的石頭落地。
公公将木匣呈到陛下眼前,陛下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想拿過來研究,随後想起來是給郡主的賀禮:“阿嶺,你瞧瞧,可還喜歡。”
郡主垂着眼眸,招了招手,公公見狀低着頭走到郡主身邊。
看到上面畫的鳳凰花後,郡主眼裡一點微末的笑意一閃而逝。
她拿起火铳,公公頭頂一涼:“郡主小心!”
郡主瞥了他一眼,對準地闆像盈悠一樣扣動扳機,卻沒有聲音。
盈悠忙解釋道:“殿下,這和弓箭需要箭矢一樣,每次使用都要放彈藥進去。”
木匣裡還有個小銅管,公公将它打開,倒出一個小圓丸。
郡主捏起那顆彈丸細細看了起來。
陛下笑道:“震若驚雷,發如爆竹,卻威力百倍,這叫什麼名字?”
盈悠回道:“火铳。”
“太普通了些。”
本來就叫這個名字,盈悠皮笑肉不笑:“臣女愚鈍,還請陛下為它重取一個名字。”
“嗯,阿嶺,你覺得焚霄如何?”
“陛下覺得好便好吧。”郡主将火铳放回木匣,問盈悠:“怎麼想到拿象牙雕當靶子?那也算稀罕物了。”
盈悠眼睫微顫,把話放心裡囫囵了幾遍才敢回話:“禀殿下,象牙固然珍貴,可惜暴殄天物的人偏偏喜歡在上面刻不合時宜的東西。臣女盡管覺得惋惜,但既然已經變得一文不值,放在家裡也徒增感慨,所以和叔母說不如拿來當靶子,也搞個好彩頭。”
郡主饒有興緻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大笑起來。
“好!來人。”郡主撫掌稱贊道,“賞。”
盈悠輕輕歎了口氣,她花了大力氣弄來的火铳,重點卻變成了擊碎郡主讨厭的東西。
丫鬟端來一個寶石杯子,盈悠還以為賞的是杯子,呈到眼前才發現居然是酒。
“元姑娘,這是葡萄酒,宮裡總共就一盞。”
怎麼辦,她不會喝酒。盈悠抿唇,糾結幾秒還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味道直沖咽喉,盈悠差點吐出來,硬生生憋回去了。
這酒喝進嘴哪有葡萄芬芳的味道!
582xx擔憂道:“這酒度數還挺高的,你沒事吧。”
“我多久會醉啊?”
“十五分鐘吧。”
——
開始暈了,還想吐。
盈悠有氣無力道:“怎麼辦,我好像要吐了。”
582xx分析了一下情況:“實在不行,尿遁吧。”
盈悠雖然已經醉了,臉卻不怎麼不紅。她輕輕拉了下姨媽的袖子:“姨媽,我想出去透透氣。”
“是不是醉了?”姨媽正在逗鹦鹉,聞言皺眉道,“張媽媽,你帶姑娘去休息。”
“不用了,讓梅雙扶我吧。”萬一吐出來就丢人了。
梅雙扶着盈悠走到了禦花園,她的腦袋又暈又痛,但意識偏偏是清醒的,手腳還使不上力。
一陣反胃,盈悠捂着嘴,臉都白了。
梅雙看她難受,心疼道:“什麼郡主,哪有這樣賞人的,折騰你還差不多。”
“郡主千杯不醉,她哪裡知道我沒喝過酒,快别說了。”盈悠找到一處假山,扶着石頭醞釀。
和發燒還不一樣,雖然身上也發熱,卻不能把眼睛閉起來,一閉眼腦海就天旋地轉。簡直是清醒的折磨。
“唔——”
梅雙忙拍着她的背,盈悠從早上到現在隻吃了幾口點心,吐都吐不出來,胃和火燒一般。
“哎喲,這可怎麼辦?”
“吃這個。”
突兀的人聲響起,盈悠虛浮的視線内,出現了一隻細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冷白色的手心放着一枚棕色的藥丸。
她擡起頭,是芪氏的使臣。
方才宴會上隔得遠沒有看清,這下近距離的看了,盈悠這才發覺那股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是你?”這人不就是之前在古玩店瞪她的那個人嗎?
盈悠看着他微微卷曲的頭發,對呀,外國人,她怎麼沒想到?
他冷冰冰道:“這是解酒的丹藥。”
梅雙不放心,小聲道:“這人怎麼這麼好心,不會有詐吧。”
“我都快難受死了,他一個使臣在宮裡怎麼敢下毒。”盈悠接過藥丸,“謝謝。”
服下藥後,不出一盞茶,盈悠果然不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