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晏書沒說話，她繼續道：“那個是小蝶，死活不肯接客，又是喂藥又是被打，天天想逃出去，你方才還好沒理她，不然你也要被打。”

江晏書注視着自己裙子上留下的兩個血淋淋的手印，自言自語道：“這裡那麼多人，怎麼就偏偏選中了我。”

女子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和善？”

江晏書已經記不起來上次聽到這個詞是什麼時候了，從前朝中的大臣由于畏懼她從不敢正眼看她，現在重活一回她居然變成了和善的人，真是好笑。

她并沒有與這個女子繼續攀談的想法，徑直往回走，路上幾個打手行色匆匆好似在搜尋着什麼。

她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走進房裡準備換一身新的衣服，打開衣櫃的時候突然對上了一雙圓圓的眼睛。

江晏書與她對視了半秒後道：“滾出去。”

小蝶卻撲倒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懇求道：“姐姐，我實在受不了了，你就收留我這一天吧，我真的不想被打了，你救我這一次我之後一定好好回報你，我家中還有一個幼弟，我不能死在這裡。”

江晏書蹲在地上，與她平視：“我沒有義務救你，你這樣做還是會被抓住還是會被打，更會連累到我，你明白嗎？”

小蝶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的往下掉，江晏書的裙子上又被染上了幾個紅手印，

她被小蝶的哭聲擾得有些頭疼，直接拎起她的衣服領子，打開門把她拖了出去。

小蝶死死的抱住她的腳，淚流不止，好似抓住最後的希望似的。

“站起來，”她把小蝶的手一點一點掰開，強行把她拽起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沒有用的，你現在覺得自己很慘，期盼别人來憐憫你，那是最蠢的做法，你得先站直，然後想辦法靠你自己。”

“那你呢！”小蝶的聲音撕心裂肺，帶着一絲恨意，“說得好像你就從來沒有被人憐憫過一樣！”

她聞言微微一愣，前世那個冰冷的雪夜又忽然闖進她的腦海裡，她滿身血污的跌坐在泥地中，四周環繞的全是想要取她性命的人，那時可有人憐憫過她？沒有，一個也沒有。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道：“我經曆過比你現在還糟糕的處境，沒誰可憐過我，你現在怨我，那我能怨誰？”

打手們很快便看見了小蝶，沖上來把小蝶給押走了。

江晏書正要關門回房，卻瞧見回廊的對面沈懷璟正一邊搖着扇子一邊微笑注視着她的方向，顯然，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了。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沈懷璟走過來後她問道。

“來了一會了，見你這邊正熱鬧着，便沒有過來。”

江晏書嗯了一聲就往房間裡走去，沈懷璟随她進去後坐在桌邊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為何不救那姑娘？”他挑眉看她。

“為何要救？”她沒好氣的反問道。

“我以為姑娘你要比我想象中的善良一點，看來并不是這樣。”

“所以呢？讓你失望了？”

沈懷璟笑道：“恰恰相反，我正需要像姑娘這種鐵石心腸的人配合我，太多的善意有些時候并不是什麼好事。”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忽然推開了。

隻見粟風扶着虛弱不堪的小蝶走了進來，對沈懷璟道：“公子，你要我去救的人給你帶來了。”

沈懷璟對上了江晏書疑惑的眼神，對她道：“這姑娘的面孔肖似我夫人年少時的模樣，我不忍見她受折磨，便讓粟風前去搭救一回。”

江晏書看着小蝶的面孔，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确實很像徐虞。

她聞言忽然覺得有些諷刺，作為江晏書的她隻能靠自己，而徐虞的身後永遠有沈懷璟，即使這少女隻有眼睛似徐虞也能得到沈懷璟的垂憐，

雖然她不願相信，但事實就是，這世上确實隻有她連死也沒有得到過誰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