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汗從江晏書的鬓角滑落。
沈懷璟的眼眸如幽暗的深淵似乎馬上要将她吞噬。
“那公子怎麼認為呢?”
“呵,”沈懷璟冷笑了一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晉安王派來的細作。”
晉安王?沈懷璟的話 有些出乎她意料,她前世從未聽聞有這麼一個王爺,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但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
由此可見,沈懷璟并不知道她就是江晏書。
不管他覺得自己是誰的細作,都比他看破她的身份要好。
與其極力否定引他猜忌,還不如順勢應下。
她撲通一下跪在沈懷璟面前,扯着他的袖子,聲淚俱下道:“公子,我被那奸人所迫來監視你的動向,眼下我後悔萬分,還請公子恕罪。”
沈懷璟伸出手擡起江晏書的下巴,隻見她雙眼通紅,眼角綴着晶瑩的淚珠,睫毛顫抖得厲害,看起來楚楚可憐。
“告訴我,他是怎麼知道的?”
江晏書被沈懷璟問得一頭霧水,她剛才哭得有些過了,鼻涕一直在流,趁着沈懷璟不注意,她偷摸扯了他的袖子擦了一下。
“知道......什麼?”
“他是如何知道江晏書的一舉一動,讓你來模仿她的?”
“哈?”
“江晏書死後,總有一些風言風語說我對她舊情難忘,你主子自诩聰明絕頂,竟然也被這種混賬話蒙騙了嗎?”
江晏書其實是有些想笑的,傳言這種東西,越是邪門越是傳得厲害,她雖死了,但沈懷璟的名聲也被她毀掉了,她也算死得其所。
“你聽着,那女人不僅與我沒有半點關系,我還恨她入骨,如若她死而複生,我依舊将她挫骨揚灰,你主子若是打得這個算盤,他可真是失算了。”
猝不及防,沈懷璟冰涼的手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手中的力道越收越緊,讓她難以呼吸。
“你除了與她樣貌相似,沒有一點與她相像,”他的眸色越來越暗,“她從不似你這般跪地求饒,就算死也不會。”
江晏書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終于,沈懷璟松開了手,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
“下次若是再見到你模仿她,我便讓你去死,明白了嗎?”
江晏書點了點頭,沈懷璟冷冷掃了她一眼後拂袖奪門而去。
江晏書察覺到沈懷璟今日有些失控了,他自小修習各種心法,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就算氣極也是一張溫和的笑臉。
為君者,從不把喜怒哀樂展于人前。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日竟這般動怒,為了區區一個她,氣成這般模樣。
大概他真的是恨她恨入骨,連帶着與她有關的任何事情都讓他難以忍受。
自從沈懷璟走後,江晏書一連幾日都沒見到他回來,即沒有下令殺她也沒有如他之前所言的來教導她各項技藝,但青樓的解藥還是會按時送到。
江晏書重生後一直沒有機會鍛煉身體,這具身體孱弱又乏力,就連自保也困難。
府中每日都吃得很好,她每日都把碗中的飯裝得滿滿的,吃了好些珍貴的補品,原本消瘦憔悴的臉頰也逐漸有了氣色,身體也有了力氣。
除此之外,她每日還早早的外出跑步晨練,趁着大家都沒起床,把從前會的招式和功夫全都反複練習了許多次。
她整個人煥然一新,就算沈懷璟要殺她,她也是有機會從粟風手下求生的。
眼看着花魁大會迫在眉睫,她馬上就要從府中離開,她趕緊跑去把廚房中所有的珍奇補品全都嘗了一遍。
“姑娘,你已經喝了六碗燕窩了,你确定還要再喝一碗嗎?”
江晏書把空空的碗伸過去給廚娘:“再來一碗。”
廚娘欲言又止,給她又裝了一碗燕窩。
江晏書喝着喝着忽然想起之前沈懷璟同她提過晉安王,她之前并不知道這個王爺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何許人也。
于是她随口問道:“大娘,你可知道晉安王?”
廚娘點點頭道:“知道啊,就是那個前不久才被從民間尋回的王爺啊。”
她拿碗的手頓了一頓,心跳似乎停了下來,她急切的問道:“他是幾王爺?”
廚娘想了想道:“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四王爺。”
江晏書手中的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滾燙的燕窩灑在她的腳上她卻渾然不覺,整顆心仿佛凝固住一般。
沈懷璟排行第三,他的弟弟也就是當初失蹤多年的四皇子,正是她前世苦苦尋找數年未果的靜思。
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不知不覺的就淌了下來,
前世的那些年,她無數次因為尋找靜思未果而崩潰,終于在今日得到了靜思的下落。
廚娘以為她被燙得疼哭了,趕緊去招呼人替她上藥換鞋襪。
她呆坐在房中一整日,這才緩過來,
她越想越高興,心中的欣喜幾乎要滿溢出來,當年一别她本以為靜思兇多吉少,沒想到今日他還活在這世間。
她笑了又哭,哭了又笑,若是旁人瞧了她一定覺得她瘋了。
遠遠的,她聽聞有腳步聲傳來,她連忙擦了眼淚。
門被敲響,沈懷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我。”
她打開門,幾日未見,沈懷璟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他掃視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紅着的眼眶,問道:“你哭了?”
江晏書讪讪一笑,謊話張嘴就來:“上次公子戳穿了我的身份我夙夜憂歎,夜不能寐,唯恐公子要取我的命,方才憂從中來便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