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是為了活着,我沒有理由。”
他聞言垂眸思考了一會,然後道:“也好,那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夠摧毀你,當有什麼把你珍視的東西從你身邊奪走時你也不會被撕心裂肺的感覺所折磨。”
在她說出她活着沒有理由的那一刻,她發覺自己在騙自己,或許在七歲之前她活着并沒有理由,但在遇到靜思之後一切都變了,
在她腥風血雨的回憶之中,唯獨靜思的面龐幹淨明亮,好像黑暗中的一抹天光。
“你撒謊了,”她擡起頭,隻見沈懷璟一直注視着她的眼睛,“那人是誰?”
他的眼睛如同剔透的琥珀一般直直的看進她的心裡,讓她無處遁形。
“沒有任何人。”
沈懷璟笑了,不再追問下去。
此後又過了幾日,沈懷璟始終沒有要去問問題的打算,他巍然不動,淡然如風。
江晏書不是安于現狀的性格,這幾日她一直在外面觀察竹隐所設計的整個居所的結構,竹隐解答問題的房間附近被一大片竹林包圍,那裡機關複雜,似乎有十分玄妙的陣法在其中,一次隻能容一個人進去,如果超出人數則會觸發機關。
她幾次位于地勢稍高的地方想要把竹隐房間附近的陣法繪在紙上,隻是其中的竹子生長的太過于茂密,很難完整将陣法的全部看清楚。
江晏書在外面忙前忙後,沈懷璟一點也不急,整日裡坐在房裡看書喝茶。
江晏書對他道:“往日這裡解答問題從不取人性命,這次顯然是沖着你來的。”
沈懷璟颔首:“自然,月紅樓之後他們一定起了疑心,但這也恰恰從側面正說明此處必然有玉玺碎片。”
“所以公子你就打算坐在這裡看書喝茶嗎?”
沈懷璟擡頭笑道:“江五,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信任你。”
江晏書聞言皺眉道:“公子,你此次既然奉命尋回玉玺碎片,我勸你自己還是要上點心。”
沈懷璟懶洋洋的看着她,并不說話,但江晏書發現他的臉色似乎在以急劇的速度變得蒼白,直到他蒼白好似一張白紙的時侯江晏書才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你怎麼回事?”她湊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腕,隻感覺他的脈象混亂至極,似乎失去了控制一般的搏動着。
沈懷璟的鬓角已經被冷汗浸濕,隻是他儀态依舊端莊,神情仿若無事般。
“不好了,”他苦笑,“我忘記告訴你,治我瘋病的藥已經被我吃完了。”
江晏書想起了前些時候在江府中見到他癫狂的模樣不由得眉心一緊,趕緊問道:“那我要怎麼做?”
“我現在腿腳無力,不出半柱香的時間我就會發瘋傷人,你趕緊帶我去一個無人的地方,免得我誤傷無辜之人。”
江晏書連忙去扶他,可是他比她高上許多,根本扶不起來,她幹脆背過身把他背在了身上,勉強的行走着。
沈懷璟滿頭的汗,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他緊緊的貼着江晏書的後背,看上去虛弱極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江晏書本以為院落中無人,卻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從隔壁竄了出來。
她微微擡腳絆倒了來人,隻聽那人驚叫了一聲,在看清江晏書後道了一句:“啊,原來是景夫人,我還以為是那個童子呢。”
江晏書見此人正是魏羽,于是問道:“大半夜公子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魏羽撓撓頭:“我這些日子徹夜難眠,雖然為妾室求藥心切,但是我們家裡就我這麼一個獨子,我若是死在此處實在不值,所以我想偷偷跑走。”
江晏書聞言冷笑了一聲:“那女子為了你在生産時落下了頑疾,你就要放棄她活下去的希望逃命嗎?”
“不過是一個妾室,若是死了,我還可以再娶,但我家三代單傳,我現在還沒兒子,我若死了我們家就沒香火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性命比她重要得多了對嗎?”
“這,如果非要這麼說,我雖然愛她,但她畢竟出身卑微,能和我享福那麼多年也是她的幸運。”
江晏書把背上背着的沈懷璟放在一棵樹下,然後一步步的逼近魏羽,眼中的寒霜似乎要化成劈向他的利劍。
“幸運?你的妻子本來可以自在遨遊山川湖海之間,但她在最有前途的時侯遇見了你,你覺得她幸運?”
魏羽聞言似乎愣了一下,“你是誰?你為什麼知道這些?”
“我認識洛芝,我自然知道關于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