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湯姆.裡德爾
其實我知道,我正身處在一個夢境之中,一個名叫湯姆.裡德爾的男孩的夢境之中。以讓人總是不知不覺過分投入的第一視角,經曆、感受着他的一切。
不同于當初小哈利模糊而淩亂的記憶,那個名為湯姆.裡德爾的男孩的一切是那麼的清晰、瘋狂而真實。
他的饑餓、不甘、嫉妒和急切的報複欲望,壓抑而冰冷猶如海潮那般一次又一次地将人淹沒其中。
而我什麼的都做不了,隻能猶如溺水者那般徒勞地掙紮,無用的眼睜睜的看着那雙——映在孤兒院肮髒廁所中殘缺并且粘着黴斑的舊鏡子裡的——黑色的眼睛。随着時間的流失一點一點的被瘋狂所侵蝕,隻剩下無機質般沒有溫度的玻璃球體。
從以前就覺得小孩子身上的那種特有的純粹的殘忍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我也清楚自己不是沒有經曆過那樣一個時期,可是當你長大成人被教導并意識到生命的珍貴之後,再被迫回去重溫一次那種得意洋洋的殘虐時,感覺是極其糟糕的。
然而更讓人絕望的是因為異能而被衆人所恐懼與排斥的小湯姆,從來沒有被人——任何一個人——想到要真心的去關注和教導。
自從孤兒院當時的小頭目馬克因為想欺負隻有8歲小湯姆而受傷,情況更是急轉而下。一時間這件事情在孤兒院快速地傳開,在那之後人們似乎突然的發覺湯姆不隻是有點奇怪能力的幼小男孩,而是一隻會吃人的野獸。
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早熟的,雖然不是太明白為什麼人們看他的眼神在一夜之間就變得那麼的不同。但是生存的本能讓他知道那未必是一件壞事,那些以欺負他取樂的大孩子不見了,食物也不再缺斤少兩使他經常的挨餓。
這一切都表明他的那些别人沒有的,之前一直使他備受欺辱和冷落的特異能力并不是壞東西。隻要他足夠強大,學會好好的運用他的能力——就像這次那樣,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自然的嘗到了甜頭的孩子開始想盡了辦法地學習如何掌控自己體内的那股奇妙的能量。再結合上他經由自己的觀察得來的經驗,他驚喜的發現自己開始慢慢地摸索出了一套能令自己在各方面得到一定的滿足的手法。
在這個地方想要過得好其實不外乎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依靠強者或者是成為強者。而就他自己的處境而言他無疑隻能選擇後者,隻是在以前因為年齡的關系他隻能隐忍。
隻要你足夠強大并且兇狠,就可以成為掌控者進而享受特權。而如果你還足夠聰明,那麼你還可以躲過那些所謂大人們的掌控,是孤兒院裡所有孩子都知道的共識。
你實在很難去責怪一個很單純的隻是為了生存而去學會狡詐的孩子。
因為制造出這樣一個殘酷現實的人不是他,同樣的也沒有人出來告訴他,他還可以有别的不同的生存方式可以選擇。
那是他在成長時期學到的唯一的可以稍微的滿足他驕傲人格和驚人資質的生存手段。
所以當看到鄧布利多那老頭就那樣錯過了對湯姆來說幾乎是唯一的一次救贖的機會的時候,我放任了自己對——将那老頭的長胡子一根根、活生生的拔下來——的幻想,并允許自己有那麼點扭曲的享受其中。
但其實嚴格來說,那也怪不了鄧老頭,就當時的情況而言他那樣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結果到頭來我們誰也無法責怪,事情它就是那樣的理所當然的不可阻擋的發展着,誰都有着自己的立場和需要做出一個又一個的選擇,交織出那張名為命運的大網。
與我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和感受完全不同,初到霍格沃茨的小湯姆是快樂的,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符合他的年紀的孩子。
魔法對于他來說是那麼的駕輕就熟,而擁有自己的魔杖之後更是使他如虎添翼。他是那麼的才華洋溢,乖巧而聰明幾乎博得了所有人的歡迎。
在孤兒院訓練出來的生存技能在沒有了異樣眼光的霍格沃茨展現出了它的作用,而繼承自斯萊特林血脈的蛇佬腔成功的掩去了他的混血身份帶來的劣勢,并赢得了斯萊特林學院的尊敬。
在霍格沃茨他找到一直以來所渴望的歸屬感,給予了他展現自己能力與才華的舞台。衆人的歡迎與追捧使年少的男孩感到自己就像是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國度的王子。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顯比起什麼能力都沒有的麻瓜,強大的巫師反而是需要像弱勢團體那般躲躲藏藏的過活。而至于讓像自己那樣流落在麻瓜世界的巫師,在麻瓜世界中受盡欺淩。
來自教授與同學的贊美的聲浪使虛榮心得到極大地滿足,斯萊特林追求權利和力量的傳統與他的信念是那麼的契合。它給予了他在求知欲上最大限度的滿足。
斯萊特林傳人的傳說,策動着他對自己身世的好奇心。鄧布利多對他警惕的視線,總是那麼的使人如芒刺在背,刺激着那根敏感的神經,讓他更加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看着小湯姆是那樣忙碌的、專注的、瘋狂的一步一步走向然後跨越自己的目标,我理不清自己的感覺,是該驚歎還是惋惜。
那是一種可以說與艾黎的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它緊湊、激蕩、瘋狂有着使人上瘾般無法停歇的追求極緻的罂粟般的味道。
它危險而黑暗,但同時也散發着無與倫比的美麗誘惑,使你為其甘願沉溺于那個飄蕩着深淵氣息的世界之中。
跨越一個個自己所定下的目标所帶來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就像是惡魔所投下的美味的铒誘,而已經食髓知味的小湯姆已經無暇側目身邊的其他風景了。
他的天分使他在這條路上走得太快、太遠,而他的自信讓他摒棄了其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份名字——那些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好處的東西——相信那條路能讓他走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世界變得無趣,除了定制、跨越、檢驗自己所制定的課題,不再有什麼東西可以輕易進入他的内心。
可以挑動自己情緒的東西越來越少,而在殺掉了他的父親湯姆.裡德爾一家之後,發現就連殺人也不過如此——密室事件死去的那個女孩與其說是他在殺人的還不如說是個失敗的嘗試。
然而他是那麼的忙碌,那一點點的偶爾才會閃現的無關緊要的情緒,在其他的信息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而黑巫師格林沃德的失敗,鄧布利多對他所申請的黑魔法防禦教授的職位的阻撓的成功,使他自覺認清了使得魔法世界堕落至此的原因。
就是因為有鄧布利多這樣的自以為代表着正義,實則軟弱不堪、對那些愚蠢的麻瓜步步退讓的人掌控着魔法世界,才使得巫師們在安于現狀的惰性中腐朽至如今這般地步。
恐懼于代表着強大力量的黑魔法,滿足于研究一些——如何清潔碗碟、修複桌椅的雞毛蒜皮的日常小伎倆——所謂的白魔法。或是将絕大部分的人力物力用在勞心勞力地隐藏魔法世界這件無謂的事情之上。
在他得知自己的身世,發現他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之後,他調查了有關他這位祖先所以留下的一切——有關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傳說、他對魔法界的主張與對待麻瓜世界的态度。
通過為數不多的古澀、隐晦的資料,他發現他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料想到魔法界今天的局面,所以才會再留下密室之後決然的抛棄這個讓他失望的魔法界。
了解到自己是斯萊特林最後的末裔之後。他也開始看清,這不是他所期望的世界,這個散發着腐敗氣味、幾乎可以看到它悲慘的終結的魔法界不是他所想要的。
但他不打算重走祖先的老路,對現狀屈服從來就不是他的作風。既然這個世界的現狀不是他所想要的,那他就自己動手改變這個現狀。
然而要改變這個已經腐敗不堪的魔法界,區區人類幾十、幾百年的壽命是絕對不會夠的,這也是他會去尋找長生之法的原因之一。而最終讓他找到了——魂器——這麽一個解決了死亡的限制的方法。
終于在制作成功他所想要的魂器,享受過自己終于跨越了死亡——這個人類可說是不可能克服的課題,所帶來的喜悅和成就感之後。
湯姆.裡德爾或者應該說伏地魔決定開始将這個世界——魔法世界——拿到手的計劃。
這将會是一個漫長而宏大的目标,也将會有足夠多的消遣來排解他的無聊——在他一步一步經營他的勢力、一點一點的奪下這個滲透着腐臭味的魔法界的過程中。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魔力的積聚,自己的勢力的拉攏,都朝着他所設想的方向進行着。
然而,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他舍棄了來自麻瓜父親的容貌,并忍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劇痛,來換取強大的力量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