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枝憂愁了一陣，見人看起來沒其他古怪的地方，也就放他去了。

至少比起剛來的時候，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目中無人模樣，黏人一點也沒什麼。

就這樣，生活維持着這樣的平衡過了一段時間。

大晦日前夕，在家宅了有一段時間的桃山枝，終于不得不出門。

今時不同往日，她一個人随意點無所謂。抱着被爐看看紅白歌會，新的一年也就到了，但現在家裡多了個小朋友。

哪怕他表現得再成熟，也跟其他孩子一樣喜歡熱鬧吧？

替五條悟穿好衣服，兩人包裹嚴實，大手拉着小手出門采買。

街道各處已經挂上漂亮的彩燈，各家門口也裝飾了年松，桃山枝與相熟的鄰居互道平安，恍然想起第一次帶五條悟出門時兵荒馬亂的樣子，不禁有點好笑。

這樣想着，她垂頭對裹成小球的五條悟道：“還記得之前那次帶你出門嗎？鄰居太太後面跟我說，剛開始差點以為你是我的孩子。幸好長相差太多了，看起來完全沒有血緣關系，流言就不攻自破。”

“說起來，要是我以後孩子能有你這樣漂亮就好了。”

在日本，十五六歲結婚并不奇怪，女性婚姻年齡近幾年才提高了門檻，以桃山枝目前的年紀，如果按舊俗還真的有可能生出五條悟一般大的孩子。

很多大家族其實還保持着老一套的作風，子女十六歲就視為成年，可以相看對象，藤井家便是。

桃山枝在還未脫離出來的時候，那時候也差點被逼着嫁人。

她垂下眉眼，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她其實是感謝那場大火的，燒毀一切讓藤井家一無所有的火光，卻是放她出牢籠的鑰匙。

五條悟停住腳步，連帶牽着他的桃山枝也被迫停下來。

桃山枝不解：“怎麼了？走累了嗎？要我背你嗎？”

她作勢蹲下，回頭，“上來吧。”

五條悟抿緊唇，繞開她的手，走到她面前，這個時候他正巧比蹲下的桃山枝高出一個頭，目光垂落，凝在她臉上。

“你喜歡老子的長相？”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桃山枝摸不着頭腦，隻能随着心意愣愣點頭，“當然啦。”

漂亮的東西誰不喜歡？何況五條悟比年畫娃娃還要精緻幾分，漂亮得像是天上的神童。

雖然開玩笑想要五條悟這樣漂亮的孩子，但桃山枝無法想象自己以後擁有一段親密關系的樣子，她對人時時刻刻保留着戒心，無法付諸真心。

五條悟臉上表情她有點看不明白，覺得奇怪，又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奇怪，想不通她也便放棄了。

“走吧，再不去等會商場都關門了。”

五條悟似乎做下了什麼決定，握緊拳頭，又朝前走了一步，垂下腦袋，距離桃山枝僅一拳距離。

“那以後跟老子結婚。”

桃山枝：......

桃山枝：？？？

“啊？”她懵了，被六歲小朋友的暴言沖擊到，差點往後坐一個屁股墩。

不過吃驚也就是一瞬的，随後她反應過來，這個年齡的小孩子想要跟大姐姐結婚也是常有的事情，對面富田太太的兒子小豆丁時候不還嚷嚷着要嫁給清濑前輩？

比起那個驚世駭俗的童言童語，五條悟反而顯得不那麼奇怪。在寒風中待着不動也有點冷，她敷衍點頭，沒有放在心上，“好啊，等你長大了，就來娶我吧。”

“走吧走吧，好冷，哈啾——”桃山枝打了個噴嚏，幹脆抱住五條悟站起來，揉揉他腦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小朋友快點長大，不然到時候我就是個老太太了。”

五條悟咬牙切齒，知道桃山枝沒把他的話當真，強調了幾次他是認真的，都被三言兩語打回來。

他生了會悶氣，好半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伸手抱緊她脖子。

反正她答應了，以後就不能反悔。

兩人過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年，桃山枝給五條悟包了一大封年玉，在小朋友臭着的臉中塞到他懷裡，哪怕他說以後會給她包更大的也沒有在意。

“下雪了！”庭院内點着燈，細密的雪色緩緩落下。

這時零點的鐘聲敲響。

這是2021年的第一場雪。

“悟，新年快樂，平平安安。”

“嘁，新、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