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何說起呢?
周柯瑾心中哂笑:你這麼讨厭我,不待見我,卻來見我,必然是有事相求。而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小姑娘好不容易争取到主持人的名額,卻被同伴搶了台詞。在舞台上戲比天大,她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不過沒關系,他已經幫她約了史密斯,她想要的,他都會幫她實現。
如此想着,周柯瑾嘴邊挂上淺淺的笑,“夏夏,你第一次主持節目,我一定會去看。别擔心。”
元夏很懵。她擔心什麼了?而且,她主持節目,為什麼一定要他去看?
“其實,你不去看也行。你現在病的這麼重……呃,話說,你到底什麼病?”
被問到自己的病,周柯瑾明顯怔然了,有些悲傷,有些懷念。但這微妙的情緒又如蜻蜓點水,留下層層漣漪,很快消弭無蹤。淺淡得好像從未出現過。他語氣比剛才輕了很多,“不是病,是受傷。”
這麼不高興,是被問到傷心事了?
元夏抿抿嘴,輕聲說:“抱歉啊,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了。”
周柯瑾睫毛一顫,很詫異元夏會這麼說。随即反應過來,小姑娘一向心軟,又很有教養,不小心戳人傷疤後,就會道歉。不過……
“不是不開心的事情。對我而言,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雲裡霧裡的一句話,元夏聽不懂,也覺得自己沒必要懂。交淺言深是大忌,她時刻警惕着要和男主保持距離。
看着元夏深沉的小臉,周柯瑾覺得像是看到故作老氣橫秋的孩子,突然有些想笑,又擔心小姑娘受了委屈硬撐着,特地和她說:“夏夏,如果你的搭檔欺負你,一定不要忍氣吞聲。”
搭檔,王辰嗎?
元夏忍不住笑了,“她欺負我?怎麼可能?”
王辰不善言辭,但對她挺好的。一開始照顧她,把最簡單的詞留給她,又擔心她沒面子,絞盡腦汁給她加詞。怕她渴了,還給她水喝……
周柯瑾眼底含笑,沒有再說話。一副“你不用隐瞞我都懂”的表情。
元夏:“……”
行吧,你想怎麼理解,就這麼理解好了。反正這病人呢,她是探望過了,也該離開了。
約瑟安排司機送元夏回學校,又去機場接史密斯。
史密斯見到周柯瑾,翠綠的眼眸裡寫滿誇張的驚訝,“周,你居然生病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周柯瑾靜靜注視着作怪的友人,彈了一下手指。
約瑟當即拿出一份檔案袋,呈到史密斯面前。
史密斯撇撇嘴,耷拉下臉,“一點朋友愛都沒有。人家剛來就讓人家幹活兒。”
嘴上抱怨着,手卻很誠實地拆開袋子,拿出裡面薄薄的幾張紙。
左上角貼着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看起來會舒服。
史密斯說:“周,我教語言,不教表演。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周柯瑾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一個字都不會吐出來。這時候就得約瑟發光發熱。
“凱勒先生,這是我在電話中和您提到的元夏同學。别的不說,這孩子很能吃苦,品行很好。”
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老師的責任是傳道授業解惑,但最最關鍵的是培養德行。誰不想教出有才有德的學生!但如果真要兩選一,德比才重要。畢竟有德無才,會被稱為平庸,但有才無德,就是危害大衆了。
而史密斯從事教育領域多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學生,最容易被“能吃苦,品行好”打動。
元夏回到學校後,抓緊時間複習功課。她借了同桌的課堂筆記,發現生物課程已經學到植物細胞質壁分離、細胞核有絲分裂的幾個時期了。
在她埋頭畫紡錘線整理有絲分裂的規律特點時,同桌用胳膊肘碰她,“元夏,主席找你。”
學生會主席,會被同學們稱為主席。
元夏放下筆,出教室,跟着譚靜瑤沿着走廊走到盡頭處的陽台。
譚靜瑤先是問她誓師大會的準備情況,鋪墊了兩句,話風轉偏了,“夏夏,你今天去看望過周先生了?”
元夏沒有隐瞞譚靜瑤,點頭。其實她早知道譚靜瑤會來找她。因為周柯瑾的病情就是譚靜瑤透露給她的。
譚靜瑤眼巴巴地問:“那你有沒有提到過我?”
有人做好事不留名,但人家寫日志啊。
這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