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庭青筱就近去了一家存留于自己記憶裡的面包店,他剛站定在門前,一位白衣黑裙的少女就先一步從裡面推開了門,兩個人猛地打一照面,都在原地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的櫻庭青筱先一步讓開路,戴着金屬蝴蝶發飾的少女點了點頭,卻沒有要走出來的意思,她又一次走回了店裡,準備艱難地拖人去了。
從門外的玻璃看,能發現一個偵探打扮的少年正躲在靠近門口的櫃台後,一臉不情願,顯然是不想離開的樣子。
“今天的份額已經超啦……亂步,我們要回去了。”櫻庭青筱聽見少女正試圖用一種緩和到極點的語氣,把那個不甘不願的少年從櫃台後哄出來。
然後這個請求就被少年幹脆利落地拒絕了,“才不要!”
不是很在意這種奇妙的家長裡短劇本,選擇趁着對話的間隙溜進了店裡的櫻庭青筱迅速挑了幾個心儀的面包,直接走到了結賬的地方,對着還在沉迷看戲的老闆掏出了對應的日元:“您好,請結賬。”
“哦哦,好的好的。”被客人提醒過來的老闆連忙給他打包好商品,并且附贈了期待下次光臨的告别語。
櫻庭青筱提着面包轉身準備回家,但店門口的鬧劇此時還沒有結束,觀察了一下這幅一時半會還是結束不了的場景,他便直接側身從那扇一直沒關好的門走了出去。
在他身後,把棕色披風包在一起耍無賴的少年還在堅持着自己的想法,隻是在一來一回之中,他的态度也沒之前那麼堅定了,“實在不行的話,那就一個好了!就剛剛那個人挑的那個!”
計劃通的與謝野晶子眨了眨眼,看向了站在收銀台後的老闆,順勢收到眼神的老闆立馬心領神會,走向了一旁裝着滿滿當當的面包櫃台。
“不是提子吐司,是咖啡面包!”江戶川亂步氣鼓鼓地指了出來老闆的小動作。
吹了會兒橫濱的春風,櫻庭青筱啃着面包,想着今天準備要看的書,慢慢走回了家。
隻是在走到自己家附近的十字路口時,他忍不住在暖洋洋的太陽下打了個顫。
......怎麼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再次确認所有的工作都已經結束,數據統計移交好了,審訊報告也歸檔上傳了,稍微放下心的少年再次邁出了腳步。
——然後就在家門口被無情的現實打擊了。
如果說提前下班是美好的,那咖啡面包也是美好的,但是此刻出現在櫻庭青筱眼前的這一幕,卻可以說得上,并不是十分美好的。
如果上報給市警的話,大概會被歸為入室搶劫吧。觀察自家現狀的櫻庭青筱無端聯想。
通往宅門的石闆路上到處是濕漉漉的水痕,難以想象除了進行園藝工作,或者是清掃庭院以外,這種大面積的,跟水直接潑過的樣子究竟是怎麼人為地形成的。
一塊一塊的水痕在正中太陽的照射下,還隻是稍稍微微幹了一點表層的模樣,于是可見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離現在不算特别久,大概類比為自己剛從港口黑手黨大樓中踏出來的時間?
小心地順着滑溜溜的石闆路走進去,踏入房門口直接一眼就能看見,那扇繪有茶花圖案的,屬于櫻庭宅的房門已經被人撬開過了,此時它正如被欺淩過的嬌花一般傾斜着,從而敞開出一個細小的弧度,留待注意到的人直接推門而入。
将視線移到最下方,不難發現那條水痕也跟着延伸進了房子裡面。
大抵猜到了些什麼情況的櫻庭青筱微不可查地歎了聲氣,比起這個,他還發現了自己近幾天因為太忙,而沒怎麼來得及收拾入庫的紙箱也沒有放在原來的地方,往原來的方向看一眼,果然不出預料,那往常堆滿紙箱的空地上也留了些淡淡的水漬,隻留下了某個沒被破壞的,用來置放鑰匙的凹槽直視着屋檐。
感情田螺姑娘有鑰匙不用,專攻撬鎖去了。
櫻庭青筱走的時候,還順手将自家這扇鎖芯沒有被損壞的房門關上了,而從進入玄關處開始,一片黑暗便撲面而來。
這棟一戶建裡唯一的光亮就來自那個内置的小院子,除此以外,沒有一盞燈亮着,所有燈具的開關都處于off的狀态,窗簾也都嚴嚴實實地封閉着,顯得櫻庭宅像是什麼恐怖片或者兇殺案中的場景。
不緊不慢在走廊上走了幾步,他便找到了那些個失蹤的紙箱,它們被松松垮垮地丢在和客廳挨着的木廊部分,在狹窄的過道中顯得極為擁擠。
櫻庭青筱從紙箱擺放中那條歪歪扭扭的縫隙繞過去,在昏暗的大廳中勉強辯識出已經被水打濕的毛絨部分,然後努力避開它們往着中間走。
這條漫無盡頭的水痕之路停在了客廳的中央,而造成一切的入室強盜,或者說田螺姑娘,或者說路過的無辜撬鎖人就在癱在地上,顯然一副已經陷入無意識的模樣。
真的很像什麼會出現在三流偵探小說裡的情景。
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裡,隐約能看見一件黑色的外套下正包着大片白色的繃帶,櫻庭青筱蹲下來摸了摸繃帶人,試圖确認他的具體狀态。
而後他發現在自己的眼前,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沒死成的水鬼一樣的太宰治在陷入真實的昏迷之後,竟然還有着可以稱為是呢喃的習慣。
……其實更像是因為發燒了,在渾渾噩噩之間吐出來的呼吸。櫻庭青筱盯了一會兒太宰治,又默默地給自己糾錯。
趁着人還不清醒着,他便小聲地吐槽着這位許久不見的隊友,“你明明知道我的鑰匙在哪,怎麼還是把門給撬開了……得虧鎖芯沒壞。”
在這番情景下,能夠稱得上回應的,就隻有面前這人虛無的昏迷與偶爾洩露出來的呼吸。
再次摸了摸額頭,那灼熱的溫度燙了一下常年低溫的自己,櫻庭青筱收回了手,忍不住疑惑這人是又跑哪裡去入水了,還搞得這麼狼狽。
他站起身來,把手上的面包袋子放在旁邊的長桌上,便走到一旁給人去找醫藥箱去了。
不管怎樣,還是先讓人把燒退了吧。